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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入燕为质,当真是受苦了。”
很明显的,嬴稷这个侄子的想法就没和嬴稷一个水平线上,嬴钺的这番话,一下子就让嬴稷回到了现实。嬴稷在这件事情上,或多或少,感情还是有一些的,而嬴钺却是完全没有,眼前只有对手。
这句话说完之后,嬴稷与嬴钺两人坐定,半天又没了声音。其实,还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虽是叔侄,是亲戚,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换做是谁都会沉默的。嬴稷不清楚嬴钺到底对王位有没有想法,而嬴钺却是提防着,想着嬴稷就想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苏铭见这两人间无话可聊,便离得远远的把玩着自己的离雀剑,幸好带他过来了,不然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这段时间了。
半天之后,嬴稷还是一脸平静,可嬴钺就开始有些心急,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嬴稷,又看看苏铭。你说你来了,要干嘛,怎么就不说话。嬴钺吃不准嬴稷,率先忍不住了,索性来个狠一点的。
“叔父,钺不想为王,这一切都是嬴慈逼我所为,钺自以为,父王以叔父为王,定有其用心。而钺必将遵父王意愿,拥叔父为王,何况世人都说叔父有孝公之风,今日见到,钺也觉得此言不虚,就是钺不知叔父作何想法”
嬴钺拍着说,说的是义薄云天,豪气万丈,不就是个王位吗,我让给叔父。那稚嫩的声音,说出的话给人的感觉却是很老成,并且是一边说,一边盯着嬴稷,且看他神情有无变化。
旁边的苏铭立即提起了精神,看向嬴钺,因为他也要细细的看一下这嬴钺,回去之后与嬴稷商讨该接下来该如何做。
不管嬴稷有多沉稳,听到这话,还是不自觉的眉头皱了皱。看了半天,都这嬴钺都不像是一个实诚的人,也不会这么直接就说真相。
苏铭瞧得清楚,当嬴钺看到嬴稷面色发生变化之后,眼神当中出现一丝得意,很隐晦的。这下嬴稷犯难了,他这么一说,这话还真就不好接了,要是点头答应吧,有点浮夸,摇头拒绝吧,却又显得虚伪,好像不管嬴稷怎么说,都会透露出一些什么来,眼下,嬴稷还不像透露。
“钺,此事你我不说,就让庙堂之上的臣子、我嬴氏族人们去选择吧,稷相信,他们的决定必定利于我秦。”
嬴稷这话说的很好,有两层意思,表面上看起来自己对于王位看的不是很重,暗中却指现在的状况,看支持谁的势力多,就是谁的,滴水不漏,却又是实话。
嬴钺低下了头,装作喝了一口水,面色微微一变,暗自惊讶,他显然没有想到嬴稷的回答如此缜密。嬴慈说的不错,自己这个叔父,果真有孝公遗风!
“钺,希望叔父为王,到时候叔父为钺择一处福地,封给我可好”
这嬴钺已经跳出来争夺王位了,可在嬴稷面前却是一直口口声声的说道,我不想成为秦王,苏铭听了之后觉得很好笑。
除此,这嬴钺也很聪明,或许刚才嬴稷的话让他明白了什么,都让他开始考虑到为自己找后路了。假如与嬴稷争夺秦王失败了,嬴稷成了王,可还有他的承诺,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嬴稷就这样不动,一直盯着他看,眼神越来越冷,看的嬴钺心中有些发毛。嬴稷原本心中所想,这嬴钺就算是自己的对手,可毕竟还有一层血缘在,所以自己也应该和他说明,毕竟兄弟叔侄轮流为秦王的事情,在秦国并不是没有。可现在看来,他所想的却是和自己不一样,他只是将自己当作的对手,还能说些什么呢。
“若有那日,稷必会做到。”
话落,嬴稷出门走了,苏铭最后看了一眼嬴钺,抱着剑转身出去了。
这嬴钺年纪虽小,但这城府真是不可小觑,看来不是嬴慈抬出了他,而是他依托嬴慈出现了,而嬴慈又利用嬴钺让甘茂迟疑了,就是这样,利用来利用去。
话说,在三人中势力最小的应该就是嬴稷了,因为背后只有一个魏冉。虽然还有先王遗言,但在秦国,先王遗言也算不得什么。
嬴钺看着嬴稷的背影,眼神变得非常可怕,阴沉,满是戾气,怎么会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该有的呢。
说起来,这也是嬴钺生在秦国的悲哀,要是生在他国,这父父子子,秦悼武王也只有他一个儿子,不用争了,这位子就是他的,可秦国呢,偏偏不一样。
西周之时,嬴氏部族还真就只是一个部族,只有一块小小的封地,一点也不受周天子待见,爵位也不是很高,连诸侯也算不上,更别称国了。后来秦襄公救了周平王,平王便赐予秦襄公公爵的爵位,这才有了秦国。
当时,周平王分给秦襄公的土地,都是在西戎手中,要想立国,那就要自己夺取。秦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经历了血与火,跨过了死亡,在异族的重重包围之中,屹立起来。正是这种环境,造就了秦人不屈,一心成为强者的信念。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国对于君王的选择,不像他国那样,父父子子。如果当代秦王知道自己儿子太差,那便会传给兄弟,要是兄弟也不靠谱,就传给兄弟的儿子,反正秦王只要是嬴氏王族血统,来历正,必须得有能力就行,而不再是靠爹了。
外面的雨稍稍小了一些,成了蒙蒙细雨,打在脸上,冰冷却又绵绵的,就如同绵里藏针一般,而嬴稷与苏铭就站在这雨中。
“子玦,你说这嬴钺……”
剩下的话,嬴稷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同了,但苏铭肯定会明白的。
“公子嬴钺很聪明,公子得小心提防,不能将他当作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看待。他是那种当公子与嬴慈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会突然跳出来,让公子与嬴慈同时措手不及的人。”
这些日子,苏铭对于这样,那样的事情懂得了不少。
在洛邑的时候,他就很通人性,经常能够哄骗母亲少打自己,而现在,看了这么久,也就是环境变了,人还是那些人,欲望还是那些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