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哎呀,师兄你什么时候与秦国的公卿大人攀上关系了,你该不会是成了秦国的……”
君翎看着苏铭,在那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
鲍灼一听,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这个小师妹,自小就是古灵精怪,又是个少女心性,适才在苏铭手中吃了个亏,心中就已不是怎么服气,现在又看到这苏铭居然是自己的师兄,鲍灼带来的,便开始埋怨起了鲍灼。
鲍灼转身,对着苏铭又是尴尬的笑了笑。
“无过,走,一起上山去。”
鲍灼对君翎的表现是闻所未闻,带着苏铭大踏步朝前行去。
君翎娇哼了一声,气的在原地跺了一下脚,等到反应过来,现苏铭一行人已经走远了,咬咬牙,又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苏铭看着君翎这幅模样,都是有些好笑。
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走了一会,上去之后,环顾四周,苏铭整个人都震惊了。心间又有些不信,朝着山下望了一眼。
这山势非常陡峭,近乎于倾斜,可这到了山上,现这里居然是一块平地,上方更是没有想象中的怪石嶙峋,而是肥沃富饶的田地。
视野所及,尽是云雾缭绕,墨家总部,又在这云雾之上,那岂不是神人所住的地方!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果树,各式各样的都有,其中有许多是苏铭从未见过的,树林旁边,尽是良田,绿油油的,这到了秋季,一定是个好收成。
远处是一片松树林,树林旁边密密麻麻的屋子,错落有致。如同秦国的一个村落一般,看时,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在没上来的时候,苏铭还一直在想,在这山上的几百人生计如何,现在看起来,自己是完全想多了。
穿过田野,到处可以看到正在耕种的人,这些人都是墨者。
谁又能够想到,外界以为剑术不凡,又学富五车的墨者,居然会是这样一副庄稼汉的模样。这些人,看到是鲍灼,很是热情的与鲍灼一一打过招呼。
“鲍灼,这墨家如今是谁主事?”
既然这墨翟不在了,墨家总得有个领头人吧。
“乃是我墨家又一位巨子,相里子!”
“喔,听说过。”
传说中,墨翟在时,座下弟子足有千人之数,可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相里子、相夫子和邓陵子。三人中又以邓陵子最是出众,也最有希望墨翟之后下一任墨家巨子。可谁又想到是这相里子成了墨家的领,与自己听闻的有些不符。
看来,自己这次要面对的就是相里子了。
“鲍灼,这相里子可是你老师?”
“不是,是相夫子。”
那也不错,墨家高徒。
“那你现在能说说,你是为何离了墨家?”
鲍灼摇了摇头,面色也不好看起来,看来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苏铭也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
“走吧,我都想快点见到这位相里子大师了。”
相里子,早已过了知命之年。
知命,乃知命也!
可相里子这些年,是越过越糊涂起来。
自从墨翟辞世,相里子就开始觉得,这天上的日头,好像再也不会出来一样,令他的四周都是黑,黑的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下一步迈向何方,因为他看不清,所以怕踩空。
想当初,老师在世,墨家的名声,墨家的理念,响彻天下,就连那兵强马壮的战国君王们,对墨者也是客客气气。
墨家子弟在外,做的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事情,可到如今呢,有策士纵横阖捭,儒家孟轲雄辩,法家更是出了不少改革之士,甚至就连那农家、水家、阴阳家都还经常冒出头来,可墨家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了。
当然,比起他们,墨家还是要高了不少,可毕竟墨家是丛林虎,而不是平地犬。
邓陵子带着一部分弟子出走了,而相夫子也不知道去了何处。不管怎么样,墨家总部在这里,他不能让墨家就这样低沉下去,这是他的责任。
苏铭端起一碗果子酒,一饮而尽。
说起来,这里的吃食很是合乎他的胃口。这儒家常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自己也就不是那么一个精细的人,比起那些,他更喜欢现在的这些。
尤其是这果子酒,不知道是用什么奇果酿的,不像秦酒,那么苦。这酒入口柔,酸甜酸甜的,喝的在多不会让人难受,顶多就是有些兴奋。
现在这酒足了,饭也饱了,相里子就坐在他的对面,苏铭已经说过了,就等着他的答复。
相里子的的眉毛与眼睛挨得很近,应该是年纪大了眼皮耷拉了下来吧。鼻梁高挺,鼻子尖又有些红红的,须皆白,面色红润。在与苏铭的交谈中,时不时的虎目泛光,虽然老了,但雄心还在。
“郎中令,要是老师在时,也不会容许老夫这么做,此事,休要再提。”
见到苏铭吃好,相里子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苏铭的神色顿了一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相里子居然是这么直接的拒接了,甚至连一点委婉的语气也没有。要是依照秦法,这墨家总部在秦国境内,墨者各个都能算作是秦人,既然是秦人就有义务为秦国而战,难道这相里子不明白这些么?
苏铭起身,转眼一想,又坐了下来。
唉,还是算了,有些事情,说破了就不美妙了。
“这墨子在时,墨家子弟以天下为己任,看来这兼爱非攻这些东西,已经被忘光了吧?”
苏铭的这话,无异于说墨家子弟不务正业,可相里子身为墨家新晋巨子,这心胸常人如何能够揣摸,面上依旧是不温不火,看着苏铭,不再言语。
这样一来,倒是让苏铭不好将这话给说下去了。鲍灼在旁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可终究还没说出来。
“哼,我墨家如何,岂是你能够说的?”
君翎这下总算是找到了苏铭的问题,朝他乘机难。
“呵呵!”
苏铭不怒饭笑,正在苦恼的时候,这君翎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