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到了一定的年岁,就会像小孩。
比如说建弘帝,他老人家坐船累了,又不好意思直接抱怨,就非要在瀑布不远处的滩地上修整。
水边有蚊虫,但薛湄带了很多的蚊香,效果特别好,点在四周,做了驱虫之用。
薛湄还准备了一个简易的烧烤架,在船上就能弄,可以吃点烤鱼,只是一直以来,码头都可以休息吃饭,她没用上。
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船上有很多新鲜的鱼,都是侍卫们今早从码头出发的时候,从渔夫那里采办的。
薛湄拿了几条鱼,亲自动手处理。都是新鲜的,薛湄还需简单收拾下鱼。
她拿了一把菜刀,打算去河边弄的时候,突然瞧见水边有什么在动。
她心下一惊,大声道:“那是什么?所有人后退!”
她声音很大,有两名在河边拎水的侍卫急忙退上岸,其他侍卫们退到了皇帝身边,前后左右保护了皇帝。
众人再看,却发现是一截伏在水面上的木头。
建弘帝忍不住乐了:“枯木而已,看你吓的。”
侍卫们正要松一口气,萧靖承却留意到薛湄脸色好像不太对。
他抓起一条鱼,朝那木头扔了过去。
大将军王天生力大无穷,又爱耍枪,准头那是十足的。
活生生的鱼朝着枯木扔了过去之后,那枯木倏然跃起,将鱼接住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变了脸。
建弘帝在侍卫们的簇拥之下,急急忙忙后退数步。
“是蛟龙!”
建弘帝的声音,居然有点兴奋。“朕早就听闻岭南有蛟龙,只可惜没有勇士能抓到它。遇到蛟龙的,都死在它的爪下,成为它的腹中物。蛟龙不仅仅会水,还能陆地行走,朕今日是遇到大家伙了。”建弘
帝道。
薛湄:“……”
都这个时候了,他老人家还有空科普。
古人说的蛟龙,一部分是指神话传说,另一部分就是指鳄鱼。
薛湄之所以如此警惕,是上次她和锦屏路过这段水域的时候,遇到过一次鳄鱼。那次运气很好,那是一条急着产卵的鳄鱼,并没有攻击她们。
现在……
薛湄觉得,火铳都可能打不死这只鳄鱼。它在水面那么惊鸿一瞥,都可以想象它的巨大。
她可以往空间里一躲,皇帝、侍卫和萧靖承怎么办?
这个时候,萧靖承瞧见了薛湄的烧烤架子,他一把拿了过来。
他用力将烧烤架掰断,半截铁棍就在他掌心。他和侍卫们都带着火铳,故而他把烧烤架的铁棍插在火铳枪管里。
有点松,他拿出来,撕下一块布,将铁棍裹紧了再塞。
“……还可以!”他试了试手,一柄自制的诡异长枪,就出现在他掌心。
侍卫们都看着他。
众人都知靖王得宠,也只他纨绔草包,武艺稀松平常。
突然见他如此,侍卫们只当这位王爷害怕了,要弄点长武器自保。
就在这时,鳄鱼吃完了萧靖承扔给它的鱼,也观察好了四周的环境,突然从水面跃起,爬上了岸。
侍卫们齐齐色变。
所谓的“蛟龙”,原本就被神话得很可怕,再看它体型巨大,站起来比侍卫们还要高,行动又特别迅速。
它遍体似枯木,一看就是皮革坚硬不可摧,这个时候点火铳,恐怕来不及。
建弘帝的心情,却格外的兴奋,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他并没有恐惧感。
薛湄在这个瞬间也快要吓疯了。
天色黯淡,她在考虑自己快速进出空间是否会被侍卫和皇帝发现,萧靖承已经朝着鳄鱼奔去。
他速度极快,鳄鱼的速度更快。
下一瞬,他手里的自制长枪,顺着鳄鱼的嘴巴捅了进去,将它死死定在了沙滩上。
鳄鱼还没死,扭动着身躯与尖牙,薛湄快速冲了过去,将一枚氰化钠药丸扔进了鳄鱼口中,趁着鳄鱼要咬她的时候闪进了空间,在空间里快速后退之后再出现。
她跌坐在两三米之外,快速往回跑。
庞大的巨鳄被钉在地上,身躯突然不动了。原本以为它要折腾一两个时辰才会死,没想到如此快。
铁棍快要弯了,萧靖承的胳膊似乎被鳄鱼的尖牙碰到了,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衫。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薛湄大声呵斥,“扛着老爷,快点!”
出了京城,为了一路方便,建弘帝自称姜老爷,薛湄是他的养女,萧靖承是他儿子,侍卫们都是他家护院。
侍卫们也不顾还在兴奋看热闹的皇帝,将其扛起。
萧靖承后退,一把也扛起了薛湄。
他们这些人足下功夫了得,很快就退回了船上,急急忙忙开船。
半个时辰之后,薛湄已经替萧靖承做完了缝合,脑子里还是有点懵。
她说萧靖承:“你怎如此莽撞?若你没有一举成功,它会把你咬成两截的。”
萧靖承:“没有人带适合近战的武器,我冲上去有五成把握;我不冲,就会死人。”
建弘帝从头到尾都不惊惶,他很想近距离看清楚“蛟龙”,那可是传说中的猛兽。他想象的计划是,侍卫会阻拦在前面。
蛟龙吃了第一个人,不可能连续吃很多。刚刚它吃鱼就耽误了一点时间。这畜生贪婪,杀心不重,遇到了食物要先吃完。
所以,用一名侍卫喂饱它,他们有逃跑的机会。
甚至,那蛟龙被喂饱了,可能自己就撤了。
建弘帝是个冷血的帝王,他遇事的瞬间,总是比旁人想得多几步。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靖王爷彪悍如此,敢跟蛟龙一战,甚至成功了。
侍卫们退了下去,萧靖承的伤口被处理好了,薛湄和他、皇帝三个人坐在宽大船舱里,彼此沉默了。
这个时候,皇帝突然开口了:“大将军王素有‘常胜不败’的美誉,看来不是你的下属恭维,你的确是武艺超群,又力气极大,天生就是为战而生。”
薛湄错愕看向了建弘帝。
建弘帝回视她:“你如此惊讶,怎么,你以为朕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吗?”
薛湄:“……”
萧靖承忍着伤口的痛,笑了笑:“父皇圣明。越往南走越炎热,我能否把这假面具给摘了?”
薛湄:“……”你怎么还得寸进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