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着头发的秦晓，在确定了两次之后，才开始梳头发。

苏福生已经出门回避了，虽然是乡野农间，也都是麻衣粗布的黝黑汉子和农妇，但可一点都不缺礼节——夏知秋的穿回去的，苏福生是年少时跟着师傅行走的，少年时最容易养成习惯。

所以这两口子，在这里显得那么高大上——在秦晓眼里，就是如此。

“你凑合吧，我很少化妆，这些东西也都没有。”

夏知秋打水让她洗过脸之后，只有一罐润肤油，就这，她也只是用在手上的，到底是时代差距技术不精，这东西很是油腻，看着就不想用，不过用来上粉应该是最好的，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研制一点这个，女人都会老的，最少不了就是护肤保养的——想多了，眼下还是先把这事说定。

“你说的有点多，我今天没带纸墨，等我回去拟个字据，你看这样行不行，先把这点心和凉茶方子给我，明天我拿着字据再来。”秦晓用了少许油脂擦过脸，看着夏知秋。

“可以啊，银子拿来。”她轻轻一笑，直接伸手。

“哎，你不是说要拿这如份吗？”

秦晓无语了，这又变卦了？

“毕竟口说无凭，我吧方子给你，你明天不来了怎么办？我就算去找你，你不承认怎么办？”

夏知秋都没说遇到骗子太多，虽然人与人之间需要信任，但防患于未然总是不错的。

秦晓点头，人家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她还能说什么？只是，笔纸这东西，家里也没有，只能是娟纱与碳枝，凑合吧。

“这是二百两银票，万通商号的，你大可验证。”秦晓之间放在桌子上，收起那一尺娟纱。

夏知秋笑了：“小妇人哪里见过这种定西，验证？这镇子上，没有钱庄吧？我一直看你有些文弱书生气质，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女孩子，声音可是一点都不像啊，还想讨教一下，扮男装怎么伪装呢。”

“夏姑娘说笑了。”秦晓抱了一下拳：“我能再央烦姑娘再做点那个三阳开泰吗？”

这名字，听着虽然不像是点心，但很吉利，有时候名字很重要，以秦晓的经验来看，她这次回去，可能，就得有一阵不能出来了。

临走，夏知秋送了她一句话：“秦掌柜，我老家有句玩笑话，是怎么说的：‘只要活着，总会遇到好吃的’，虽然用在你这不合适，但也差不多就是这意思，不过美食也是要忌口的，肠胃能受得住，才是好美食。”

拎着她的食盒，装的确实新出炉的另类小吃——拿了人家这么爽快的钱，夏知秋也很大方的做了几样零食：地瓜抄手、千层酥、三阳团子。凉茶给了方子她就没给配好的干茶，因为秋天干燥，清零差她自己也少不了。

看着马车走远，苏福生才说：“你家那边，也不喝这种茶的。”

他没说这茶上不得台面，比不得那点心，可能是宫里也会有的，夏知秋知道他的意思，当然也不瞒他：“茶是我自己配的，不过是几样家里常见的，车前草双花蛤蟆皮草苇根，分量不同，味道就不同，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城里人就吃个新鲜，你走南闯北的肯定比我清楚。”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夏知秋这话说了，苏福生就笑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知道这些，还是你知道的多。”

“我这都是灶屋里的事，女人的本分。”

夏知秋低头笑了一下，一抬手摸到了脸上的疤，心里一凉，转身去收拾灶屋。

“知道那个秦掌柜是个女的我就放心了。”苏福生说着，拿了火石：“我去那边看看，纸钱还没烧。”

日落黄昏烧纸钱？夏知秋闻言看了一眼外面，红霞漫天。

————

村子到底不大，屁大个事就被人知道了，有人来了苏福生家，还是马车，带着下人，不多时蔡婶最先来。

“福生家的啊，福生在家吗？”

灶屋里还剩着点没用完的芝麻，夏知秋正在收拾，听到蔡婶的声音，她立刻出来：“婶，来了？”

“你家来客人了？”蔡婶显得有些神秘：“是找福生的吧？”

她这副样子，夏知秋自然不如实相告，笑了笑说：“怎么了？”

“最近因为收秋啊，我还有个事想和福生说说，他不在家啊？”蔡婶也是个老实的，话说不圆，就果断不说了。

知道她是有话，夏知秋微微偏脸：“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蔡婶有些支吾，看了看她那清秀的半张脸，一咬牙说了出来：“我想……让蔡娃也跟着他去练练……”

话说到这份上再听不出来夏知秋也不用活了，这是看着家里来客人了，以为是有钱的？就算是真有钱，一起赚钱的那毕定的亲近之人，夏知秋笑着问道：“这不是蔡娃自己想的吧？”

蔡娃可是个老实的，虽然她打交道不多，但三句看人品，说话里都能带出来一个人的性格。

蔡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被看出来了？

————

“怎么还不回来？”

王桂花在蔡婶家门口往外看了一眼急忙退进来，生怕被人看到似的。

“你急什么？表姐，你说，他会答应吗？”小萍摸着还没明显凸起的肚子，她这是临门喜，都是有福气，现在家里上下都供着她，她又和王桂花是表亲。

那个马车进村的时候问过路，之后王桂花就知道了，心里就盘算着，是不是走镖特别挣钱？种地的农家汉子都有几分力气，王桂花又是个啥都不懂的，只能看到别人过的好不好，就是那种笑人无恨人有的，所以直接就来找王萍。

王萍虽然心不坏，但经不住被怂恿，有钱挣谁不想啊？就和蔡娃说了，蔡娃自己不好意思去，就去找他娘——毕竟夏知秋嫁过来时，是她时不时的去送点菜什么的。

在将近晚饭时，王桂花说肯定在家，饭点上，再不在家那就是出去了。

“要是连你家都不答应，这以后你们也不用来往了，你看看你娘对他家多好啊，有菜都想着他们。”王桂花嘴角撇着，她是想试试苏福生的态度，如果蔡娃能跟着去，她就让她家那兄弟也跟着——打猎是都知道的，以前还和村里人换东西，现在啥都不换不说，还买了地盖了房子，村里的地，那谁家的都知道。

王萍也是最近被捧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就是啊，什么都想着他们，就像是干儿子，他倒是连半点都不孝敬。”

正说着，蔡婶回来了，面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