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粗?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夏知秋从男人身后站出来,一双眸子幽幽转寒,讽刺的话语毫不掩饰:“贪心的人早晚会得到报应,只希望你到时候别哭着喊着求我便好。”
话落也不顾夏东篱那阴沉的脸色,拉着苏福生就离开。
既然夏家根本不打算听他们的话,那自己就没有必要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她又不是受虐狂。
坐着牛车去镇子的路上,夏知秋冷着脸一言不发,偶尔眸光会瞥一眼前面正在赶车的男人,好半响,才试探开口:“相公,你生气了吗?”
“没有。”
苏福生转过身来,淡淡道:“你说过的,和夏家生气不值得的不是么!”
夏知秋默然,确实如此,和那群人生气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值得的事情,若不是这次的事件牵扯到自己和众多村民百姓,还有杨穹和柳少,她才懒得去计较呢!
见夏知秋不说话,苏福生略带疑惑的开口:“既然夏家的农药是有问题的,那那么多死掉的蝗虫是怎么一回事?”
“傻相公,那蝗虫哪里是被农药灭死的啊!”
眉目含笑,夏知秋一字字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些蝗虫应该是被淹死的。”大概是夏丰收太兴奋,没想到农药是喷洒的,而不是一次性浇灌的。
淹死的?嘴角狠狠一抽,苏福生一时间竟然真的是无言以对起来。
到了县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求见杨穹,结果衙役却说杨穹去了别的村子考察,怎么也得两天才能回来。
无奈,夏知秋只好留下一封书信,里面详细的将夏家制作的农药的情况,和那些农药所会带来的后果全都写在上面,末了才和苏福生一起回去。
夜凉如水,夏知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看着窗外朦胧的残月,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好似要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是她想多了吧!一定是她想多了。
“怎么还不睡?”
男人长臂一伸,夏知秋就已经落在了那宽厚的怀抱里,感受到那强烈有力的心跳,脸色蓦然一红:“吓我一跳,你怎么还不睡,明日不还要给村民们帮忙么?”
“看你担忧,我又怎能睡着?”
轻抚着怀里女子额前那柔软的碎发,苏福生叹息着:“你就只管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就好,蝗虫都已经消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有我呢!”
有我呢!
有我呢!
这是多么一句平淡的话,但是却也是这世界上最深情的一句,这个男人是想说,让自己把全部担子都交给他是么!
笑了笑,夏知秋重重点头,自己最近是太忙了,她应该给自己放一个假才行。
岁月静好,两日弹指而过——
竖日正午,杨穹才从外边回来,坐在高位上,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已经有了农药,还会有那么多村的百姓面临巨大损失,良田颗粒无收,简直是气死我了。”
“大人息怒。”
众多衙役全都跪在地上,面对杨穹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发火,额头冷汗直流,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穹头疼的挥挥手,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严厉了,但这件事确实让他很生气,百姓以地为天,一年种点粮食实在是不容易,可是原本有起色的庄稼,却在这两日突然全都毁了,而且还不止一家。
每个村庄都有十几户的农田被搞得一团糟,他倒是想问些什么,关键是那些人只知道哭哭啼啼,搞得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大……大人,这有您一封信,是夏掌柜留下的。”
颤抖着手将心放在桌子上,小厮转身就跑,生怕晚一步自己会遭殃。
杨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的将那封信拆开,看着上面的内容,每看一句,眉头就越是凝重的皱起。
怪不得会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事,原来所有事情的因素全都在这儿,夏家制作出来的农药才是根本。
“砰!”
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声道:“来人,随我去夏家!”
——————
此时的夏家,当真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只是这热闹,却处处透着一股硝烟弥漫的味道。
“夏丰收,夏东篱,给我们滚出来,赔钱,赔钱!”
“该死的黑心人,枉夏丰收你还是个大夫,竟然这样坑害我们。”
“滚出来,躲起来算什么男子汉,有胆子坑人,没胆子承认不成?”
夏家大门紧锁,十里八村的村民全都聚集在此,男人们一脸愤怒,女人全都哭哭啼啼,整个门口,闹哄哄的简直堪比菜市场。
“我们这一年到头容易?这个夏丰收竟然弄了一堆的假农药骗我们。”
“就是,这种人就应该拉去报官,让县令大人处置他。”
“夏丰收滚出来,夏家人滚出来,滚出来。”
门口的喊声一声比一声高昂,大门被人不断从外面撞击,夏家一家好几口全都胆战心惊的躲在柴房里,连大气也不敢出。
“爷爷,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那些人是不是马上就要冲进来了?”夏知棠颤抖着肩膀,脸色惨白。
自己也有跟着卖农药,那些人会不会把自己也抓起来啊,越想越觉得害怕,夏知棠忍不住埋头痛哭起来。
夏东篱脸色十分难看,看向一旁的父亲,忍不住埋怨起来:“爹你到底怎么搞得,为什么会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现在还害的我们家被这么多人骂,真是丢死人了。”
“废话,我还不知道丢人啊!”
夏丰收一脸阴沉,嘴里的大眼袋一口接着一口的抽,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紧张。
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这面子问题,几十年了,他在这村子也算是比较值得尊敬的人,可是哪里想到,就因为这件事,自己的名声可全都被毁了。
现在更是被人堵在家门口骂,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丢人的?
一旁的田翠花紧紧捂着手里的包袱,那里面是这几日卖农药挣来的银子,很多很沉,是他们家好几年才能挣够的数量,她一定要看紧了,一定不能被人给抢走。
“死到临头,你居然还有心思顾着那些钱财。”
薛氏的风凉话冷冷响起,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夏晨曦,忍不住一阵烦闷,这样躲着,那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娘,你说话可真难听,难道你就不想要这些钱?”
田翠花嗤笑一声,接着道:“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想要,比谁都贪心,可专门去装好人,媳妇还真是佩服的不得了呢!”
她早就和这个老太婆互相看不顺眼了,现在大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又何必在假惺惺的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