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翡很是错愕的看着,不好说话。
如果说是好了,也没错,毕竟和又青又肿来比,只确实好了。但和之前带疤的样子比,就……还是老样子,那疤痕,还在那儿蜿蜒盘旋着,坚强的不告别夏知秋的脸。
夏知秋脸上还没知觉,就好像刚才被烧掉了一样。被沈艽棠按着不能去照镜子,她也不敢碰触,生怕那儿真是皮掉了,一碰之下,只脸就彻底完了。
她一向觉得脸已经很难看了,但在刚才,她忽然有种“这脸要是没脸皮了,可怎么办?”的念头冒出来,吓的她这会儿还有些,不敢回神……
沈艽棠本就是来送药的,没想到她是个这种反应,现在东西也给了,也用上了,就没他什么事了,他直接把绿翡给拉到夏知秋身边:“照顾好她,我去找白镜子。”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今晚不走了,就住这了。
绿翡呆呆的回道:“是,沈公子放心。”
其实她心里也不放心,夫人这样,是她从未见过的——比孩子生病还糟心,夫人这样子,能抗得住吗?
夏知秋倒很安生,直接睡了。
凡事没有过不去的,她最多就彻底毁容,也不会再坏到哪儿去。
好的心态才有好的未来,夏知秋就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脸上的疤痕越来越淡了。当然,这也是要过程的,感觉淡了,到底是真淡还是假淡,在她自己脸上,自己看的也不算。
苏福生回来了,一眼就看到她的脸,说淡了,喜的夏知秋足足高兴了两天,连他说的其他事情都没注意。
直到丽妃又传了旨意,夏知秋和苏福生一起进宫的路上,才恍然记起,苏福生好像和她说过一件事,是和宫里的人有关的。
“相公,你和我说,你救了一个贵人,是谁啊?”
夏知秋揉着额角,做出一副“忘记了”的样子。
“你这样子,我真不放心。”苏福生被她给逗乐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满满的担心。
“我也不放心我自己,可是不能因为不放心,我就能抗旨啊。”夏知秋揉着脸:“我之前因为皇上不在,已经抗了一次了,就希望这次皇上在,能不让丽妃胡闹,我能逃过一次责罚。”
她说着,揉了揉脸,那道瘢痕还在,只不过浅了很多,不过看上去,比旧伤更难看——恢复和化妆是一样的,一半的时候,都是最难看的时候。
“我已经和皇上言明了,皇上是明君,不会为难你的。”苏福生摸了一下她的脸,隔着绣片,按着那道疤。
夏知秋扁着嘴:“只已经是我第二次听说皇上是个明君了,可见真是英明睿智,才能让相公这样的人称赞。”
话是好话,但只表情……明明就是不想相信,也不想认同嘛。
“你自己小心点。”苏福生不能陪她进去,因为到了宫门口,夏知秋就要去后宫,那边是他这种侍卫不能去的。
马车的气氛一时很不好,车到宫门口,夏知秋下车,回头看了一眼苏福生,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在才转身跟着宫人往里走。
“姑娘这边请。”
引路宫女还是挺可爱的,一边走一边偷偷的打量夏知秋,当然,往脸上看的次数比较多。
夏知秋也不在意,她已经被看习惯了,这些年,只要她出现在人前,少有不被人看脸的,不过,眼下只是往哪儿走的?
“姑姑,这是去丽妃娘娘宫里的吗?”
她不得不问,万一走错了地方,还能留下小命吗?
“姑娘不知道吗?只是去皇后娘娘宫里的,丽妃娘娘,也是那边。”那宫女笑了笑,并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多谢姑姑。”夏知秋不由对她的好感蹭蹭往上长,宫里的人都势利的不行,她的印象里,那些人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扬着下巴,拿鼻孔看人的。但是看看眼前这位,一直走在去左前方,卑谦的引路、解释,面上还带着笑,怎么看怎么好。
而且,是去皇后宫里,这让夏知秋又安心不少,总是好过去其他的地方。
越往里,夏知秋越觉得熟悉——这不是那晚她逃跑的小路吗?这不是那天她被贵妃责打的地方吗?这不是她领命于皇后的地方吗?这不是……
满满都是记忆,都是那个时候的存在感,她以前都没觉得这么熟悉。
脚步不由就慢了,那前头带路的宫女走了一会儿一回头看到她在老远的后面,急忙又折回来:“姑娘,怎么不走了?娘娘还等着你呢。”
夏知秋仿佛感觉自己脸上被撕开了一样的难受,没有听到宫女的话。
“姑娘?”那宫女提高了声音:“姑娘!快点走吧,娘娘还等着呢。”
“额,”夏知秋一个激灵:“哦,请姑姑带路。”
说着微微躬身,好像只是被只眼前景色给吸引了一样,全然一副第一次进宫的懵逼样子。但心里——已经是惊涛怒吼骇浪拍壁了!
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像上次那样任人宰割了,太惨了,太惨了,只里没一个走过的地方,都是悲惨的记忆,没有一点美好的……难道说,夏知秋以前在宫里两年,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吗?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啊,被人欺负,被人羞辱,皇后娘娘救了她一次,她就给皇后卖命?真是个实心眼的姑娘,或许,那才是真的夏知秋吧。
难怪皇后那么放心,只给她一个药丸,看着她吃了就走人,要是以前的夏知秋,是断不会再吐出来的,别说只是吃个药丸,就是吃shi,估计也不带犹豫的。
她那是误打误撞吗?
幸好有前任垫底啊,不然就她这性子——估计得死个十次八次的才能走到最后。
正这么一边想一边走,前面那引路宫女忽然停了,夏知秋直接撞了过去,一个没注意,撞的那宫女闷哼一声,回头看她。
夏知秋彻底清明,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头一次来,各种好奇,姑姑见谅啊。”
那宫女淡淡的说:“到了,你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夏知秋立刻点头,趁着她进去的时候,又往来路看了一眼——这条路,她走过多少次了,最后一次,是带着一脸的血,来磕头。
果然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夏知秋再次来,依旧是这个地方。
“姑娘,娘娘请你进去呢,姑娘?”
那宫女出来叫她,又看她在发呆,虽然耐着性子,但已经给她打上了木纳的标签:这姑娘看着挺好,但这性子,不仅跳脱跟不上,还总出神,难改娘娘让她来带,换个人可能就带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