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阿娇却也是不恼,只抿着小嘴儿娇笑。
“你才不会不管我呢,谁让我是你的朋友?”
“哟喔,你还吃定我了?谁当你是朋友来着?”夏知秋挑了挑眉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又再次照了照镜子。
一头长发都绾在了头顶,身上粗布衫子虽不打眼,可描的那眉眼几间,还真有几分少年小子的英武之气。
“不错!”她很满意,也非常确定这身儿打扮不会露出破绽。
“丑死了。”顾阿娇捏着绢帕子直皱眉,一嘴儿的嫌弃,“你两个这是要上哪里去?穿成这样,不晓得的还以为要去打家劫舍呢?”
“没错,就是去打家劫舍。”
夏知秋调侃地冲她扬了扬眉头,也真不敢与她交实底儿,只起身拍了拍李邈的肩膀,回头冲顾阿娇一笑,“我要是明儿早上没有过来,你和顾老爹便自家坐船去京师,不用再等我了。”
冬日的残阳,如血一般已然落入了天际。
巴县是大晏朝西南重镇,境内有两个驿站。一个为朝天驿,在朝天门内,另一个为白市驿,在巴县的西边。因了明日晌午后苏福生会在朝天门上官船入京,夏知秋判断,他十有八九是住在朝天驿内,
果不其然。
她与李邈到了驿馆外头随便找一个摊贩打听,就确定了这个消息。
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驿站,夏知秋趁着夜色,先将她那匹从锦城府骑过来的马还有另外两匹从马市上搞到的马一起拴在离驿站约半里地左右的一棵槐树身上,然后再次皱着眉头,沉着声音吩咐李邈。
“记得我说的话,不要图方便。一会儿你引了守卫跑到这里,千万不要骑马。一匹都不要骑,那些金卫军追人可厉害得紧,你的马跑不过他们。你直接砍掉拴马绳,刺了马屁股就让它们各跑各路,追兵一下子就散了,凭了你的身手,要逃很容易……”
说白了,夏知秋不能让李邈跟着她去送命。
不管她再刁钻再任性再无耻,骨头缝儿里还是一名现代特种兵。
这点,一直影响着她的为人处世,做不出太过狠辣的事情。
她之所以约了李邈一起闯驿馆,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替她声东击西,引开守门兵士的注意力,并且能让她顺利溜进去的人罢了。
李邈冷眼看着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下头。
“你小心些……”
“会的。”
“我会在外头接应你。”
夏知秋拍拍李邈的肩膀,语气又沉了一些,“你不必接应我,那样危险。一个人逃比两个人逃容易。我若是天亮还没有回来,你记得我那房间的包袱里,还有一些银子,你拿了使去吧。”
李邈看着她,皱起了眉头,目光深了一些。
时间紧迫,夏知秋来不及再与她多说什么,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接下来便只剩下行动了。吸了一口气,她轻松的勾了勾唇,捏了一下李邈的手心,将两个自造的“烟雾弹”从马上取下来,塞在她的手里,神色便严肃了起来。
“一会就用这个引开守卫,关键的时候它还可以保命。”
李邈拎了拎手里的东西,难得露了好奇的表情。
“这是什么?”
“你别问了,把它的引线点燃,往地上一抛,就会有浓烟出来,不过效果时间不长,得抓紧了。”其实这玩意儿在现代没有什么稀罕,就是用硝石等原料做成的简易烟雾弹,好多现代人都会自己做。
但是在时人看来,这简直就是神器了。
“你……居然会做这个?”李邈一直在发愣。
夏知秋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有机会我再教你啊?现在,准备吧。”
李邈眯了眯眼,“好。”
朝天驿与清岗驿一样,四面都是厚土高墙,除了从城门口过去,实在不好混入。而烟雾弹可以在短时间之内阻碍守卫的视线,又有了李邈做掩护,等烟雾散开,追兵也会被她拉去注意力,自然不会发现浓烟时混进去的夏知秋。
李邈确实是一个功夫不错的家伙。
不过转瞬间她便贴近了城门,几个翻滚过去,像是带着满腔仇恨似的,大喊了一声“你们这些龟孙子,都拿命来吧”,果断的点燃了手中的烟雾弹,便往城门口抛了过去。
“他奶奶的……”
“这是何物?咳,咳……”
“有刺客,快追!”
守门的兵士共有八名。就在他们一个个呛得边咳嗽边骂边拿手扇烟的当儿,夏知秋已经速度极快地溜进了城门,便贴紧了城墙根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混进来了。
驿站里头黑沉沉的,很快又有大小灯笼龙蛇一般游往城门口游去,因那里发现了刺客,驿馆里头值夜的巡逻兵,几乎全都一股脑儿往城门口冲去。
很显然,李邈完全吸引住了火力。
如此一来,她很安全的便潜了进去。
“阿弥陀佛,保佑李邈顺利逃脱。”
默念了一下,夏知秋迅速观察起这个驿馆的情形来。
这里不比清岗驿小,苏福生住在何处?傻子又在何处?
望着面前十字纵横的一个个建筑,夏知秋不敢打草惊蛇,摸着黑,小心谨慎的在驿馆里头的建筑里,一个一个的仔细找寻着。找苏福生很容易,哪里建筑高大有格调,他必定就住在哪里,可如果不是十分必要,她不愿意见到他,只希望能偷偷找到傻子,能带出去更好,即便现在不能,至少能确定他的安危也是好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又过去了……
城门处的骚动早就已经停了下来,四处一片静寂。
驿馆里头的守卫不如她想象的那么严密,可她却进行的不太顺利。
她没有找到傻子。
在这两个时辰里,她把整个驿馆都摸索了一遍,都没有人。
苏贱人到底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夜雾越来越浓,扑在脸上冰冷冷,从头凉到了心。漆黑的驿馆里,只偶尔可见几盏夜巡守卫提着的灯笼在游走,除此再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现在,她没有“光临”过的地方,只剩下驿馆中间那一幢别致幽静的大庭院……
那里,她一开始便猜测是苏福生的住所。
难不成他把傻子与他自个儿放在一处?她不敢确定。
可如今看来,她只有先潜进去瞧瞧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