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调戏的意味】(1 / 1)

“这位小先生,我家主子爷有请。”

主子爷?

呵,天子脚下的主子爷太多了!

她不紧不慢地直起身来,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角,侧眸望了过去。

就在街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四马并辔的黑漆马车,马车的青缎帘子里,有一双最是温柔夺目的眸子。那人也偏着头看她,眉目雅俊,黑发高束于头顶,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得如同谪仙,却有又着骨子里透出来的皇家之气。

一时间,仿若隔着万水千山的思绪,滚滚而来……

夏知秋有些哭笑不得。

她没有想到,“神医”的传言引出来的人,竟然会是苏绵泽服饰天下。

这个男人不一般,分量太重了。

重得******怎么拎都拎不起来了。

于夏知秋来说,这个男人是她生命的全部。

于这个男人来说,夏楚只是他不屑的记忆。

于她夏知秋来说,这个男人狗屁都他妈不是。

可即便他不算个狗屁,她也得慢慢地陪着他玩儿。

心里绕了九道弯儿,仇人见了面本应该分外眼红,可她的脸上却格外的平静,只习惯性的翘了翘唇角,挑高了眉头,一副风流小骚年的样儿,冲那马车里头俊气的男子抱拳施了一个礼。

“不知这位小哥儿有何见教?”

“你走上前来。”

苏绵泽的目光总有那么一股子暖意,就像映在冰雪里的太阳似的,虽然很暖,但在夏知秋看来,却比会刺入心脏的冰雪棱子还要尖利得多。

走过去?凭什么?

她笑逐颜开地望了过去,带着点儿调戏的意味。

“小哥儿找区区在下不才我有事儿?生疮了?害病了?还有家里要死人了?”

语气客套,面上恭谦,骨子里的傲慢,一字字带着刺儿飙出来,却没有一点儿想要走过去的意思。她那言下之意,实在太过呛人,骇得对面的人和围观的人“哗啦”一下,有的笑,有的憋,却没有一个人不诧异。

“大胆!”

一声儿娇喝随即而出。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儿,“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苏绵泽那张清和温润的面孔只微微一怔,那侍立在黑漆马车边上的小丫头便忍不住了,气得一张小脸儿通红。

“你这个人好生无礼,我们家皇……我们家主子爷好端端与你讲话,你懂不懂得何谓礼节?”

“怪了,我怎么讲话了?难不成区区在下不才我说的人话,你们都听不懂么?我是个医官,我也是在好生问你们的话呀?我错了么我?”

夏知秋敛着眉头,一本正经地又抱拳作揖,丝毫不以那小丫头的怒气为意。她心里了然,既然苏绵泽没有挑明自个儿皇长孙的身份,她现在的回答再不妥,也算是滴水不漏,自然不会输什么理。

扮猪吃老虎,她是祖师爷。

“你,你气死我也。你知道这是谁么?你竟敢这样大胆!”

那小丫头被噎得满脸儿通红,一直为主子抱着屈,就连保着马车的一众侍卫也纷纷都变了脸色,打主子的脸,便是打奴才的脸,谁心理能舒坦得了?

只可惜,夏知秋愣是没有半丝儿紧张。

她不理那个丫头蛮横的质问,只唇角噙笑,望向苏绵泽。

“这位小哥儿,在下身为良医官,路遇有人受伤就施以援助,大家伙儿可都见着了,那是为‘仁’。在下与你等素不相识,听闻你们询问,也以礼相待态度恭谦地询问是否有疾,那是为‘义’。试问一下,区区在下不才我仁义皆有,如今却被您家这位‘大嘴蝈蝈’恶心恶气的训示,是为何故?”

在程朱理学被定义为正统的时代,她这话很是犀利。

当然,她为什么敢说得如此坦然,也是吃准了苏绵泽的心思魏野仙踪。

这厮想在他家皇爷爷那里捞了一张“好人卡”,处处表现得温驯良善,对上恭谦,对下宽厚,人人都说此子仁孝端方,将来可堪大用。所以说,这样的一个人……渣,又怎么会为了她这个连底细都还没有弄清楚的人,破坏了他的优质形象?

果然。

苏绵泽眼皮微微一跳,不动声色地笑了。

“抱琴,退下。”

淡淡地喝斥了丫头,他望向夏知秋时,微微一笑,话锋突转。

“你不识得我?”

“我们有见过吗?”夏知秋挑着眉头,满脸是笑的反问。

“自然是见过的,还不止一次。”

苏绵泽的声音始终是温和的,如果不是太过了解这个人的“狠”都刻在了骨头里,夏知秋真能把他当年一个阳光的漂亮男人,因为他实在长了一张温润得如同白玉一般讨喜的脸。

可惜了啊……

淡淡地眯了下眼睛,她假装好奇地将苏绵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心里头那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的嘲讽情绪,漫不经心地掸了一下带着鲜血的衣裳,冲他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来。

“小哥儿生得如此好看,谦谦君子,温润而泽,神仙儿一般雍容的人物,区区在下不才我实在是识不得。呵呵,但凡要见过小哥儿一面,一定会记忆犹新的。所以呢,抱歉了,小哥儿若是有什么事儿找我,麻烦你直说。瞧我这一身的邋遢,正寻思着回去洗洗呢。”

“可否就近找个茶舍一谈?”苏绵泽看着她。

“茶舍?!”夏知秋挑高了眉头,唇角仍旧带着笑,“只怕是不太妥当啊?不瞒小哥儿你说,区区在下不才我呢,正急着去市场上买萝卜呢。你们都晓得的,这入冬了菜蔬紧俏,去晚了,好萝卜都让人挑走了,剩下一堆黑心的,可怎么吃得下嘴?”

苏绵泽面色微微一变。

“小先生这是要拂了我的意?”

夏知秋看着他漂亮的眉眼,脑子里有一些模糊的画面在闪动,可很快又被她强大的抵制力给摁压了下去。只静静地盯视着这个夏楚临死之前还想着要再看一眼的男人,轻轻勾着唇,摆出一副从前的夏楚绝对不会有的嘲讽脸,一瞬不瞬,浅浅带笑。

“小哥儿要如此说,那便当是吧……拜拜……”

古今结合的摆了一个“再见”的动作,她随手便拉了一直抿着嘴巴没有说话的李邈。与她的手相触时,夏知秋这才发现李邈的掌心里,不晓得啥时候已经湿透了。

很显然,她这位表姐比她还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