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医官,这边儿请。”
有小丫头在前头指路。
“多谢。”
夏知秋还未入内室,便在外堂便看见了一个华丽的鹦鹉架。上头有一只红嘴绿鹦鹉,通体碧绿的羽毛,额心有一小撮红色,样子趾高气扬,圆瞪双目,高贵得好像不可侵犯。
就是它了吧?
夏知秋只觉得神色一震。
“啁啾——啁啾——”
她学了两声儿鸟叫,逗它。
那鸟的目光却很凝重,姿态高傲,什么也不说。
歪了歪嘴巴,夏知秋突然哼一下,“一只蠢鸟,什么都不会说。”
那红嘴鹦鹉骨碌碌扑腾一下,双爪一揪。
“你蠢,你蠢——”
啊哦!
夏知秋心脏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好一只高智商的鹦鹉啊……
怪不得夏问秋那么宝贝,要是换了别的鸟,肯定早就被人灭口了……
“楚医官,殿下请您进去。”
那个叫抱琴的小丫头,从内室出来,满脸不悦地看着夏知秋。
“多谢妹子。”
笑眯了一双眼睛,夏知秋表情自在得紧养只欧阳老板[主古剑]。
入了内室,那林太医还没有赶到,夏问秋还是痛得蜷缩在床上,冷汗淋淋地怒视着她,而苏绵泽却是束手无策,除了抚着她的后背安慰之外,也回头看了夏知秋一眼。
“楚医官,你的药最好没有问题,要不然,我定不饶你。”
苏绵泽显然是心痛小老婆了。
“在下问心无愧!长孙殿下不要冤枉了我才是。”
夏知秋大刺刺地寻了一个凳子坐下,也不多去解释,只是淡淡抿着唇,时不时拿眼风儿扫向那痛得都顾不得矜持了的夏三小姐,心里一阵阵冷笑……
没多一会儿,林太医就过来了。
那是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的老头子,穿了一身儿大晏正五品官服,看那身儿着装便是太医院的院判。照常先行了一套请安的虚礼,他这才在苏绵泽的催促之中,略带惊讶地看了夏知秋一眼,替夏问秋把起脉来。
“如何?”苏绵泽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放下手来,林院判面色有些凝重。
“夫人脉弦尺弱,气血失调,情志不舒,下官认为是服用了致宫寒类药物……”
“致宫寒?”
夏问秋微微张开嘴,像是受到了惊吓,又伸手指向夏知秋。
“一定是她,是她……给我开的药……她没安好心……”
“林太医,可有大碍?”苏绵泽眉头皱紧。
林太医撸了一把他的胡子,继续道,“圣济总录云:妇人所以无子,皆因冲任不足,肾气虚寒之故也。因此,这类汤药服用下去,久而久之会让人形寒体冷,食纳欠佳,乃至情致淡薄,或者无法再有孕,侧夫人不能再喝了。”
一句话,矛头直指夏知秋。
几乎“唰”的一下,苏绵泽的眼睛就剜了过来。
“楚医官,你还有何话说?”
轻轻一笑,夏知秋坐得更加端正了,不看苏绵泽,也只是望向那个太医院的林院判,翘了一下唇角,不徐不疾地问。
“不知林大人您行医多少年了?”
对于这个年青后辈,林太医自然听说过的。可自古以来同行相斥,谁也瞧不上谁。早在听说楚七医治太子爷的事迹时,林太医都是嗤之以鼻的,更何况,如今见了她本人,竟然是一个瘦小的十五六岁少年模样儿,又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睛?
一时间,他语气便有些骄横,“老夫行医有三十余载。”
点了下头,夏知秋的语气,依旧是晚辈对长辈的歉恭。
“那请问林太人,您在宫里替主子娘娘们看病又有多少年了?”
“老夫自打入太医院,已有十五载。”
“可有错漏?”她紧紧追问。
林院判迟疑了一下,老脸有些端不住,“老夫从无错漏。”
夏知秋莞尔一笑,“那太子爷的病,您为何不治?”
被她一呛,那林院判脸色有些难看,“老夫擅长妇人科鬼剑。”
了解地轻“哦”了一声儿,夏知秋抿了抿唇角,又略带恭敬地呛了回去,“那么请问林大人,侧夫人先前滑胎三次,导致再难受孕,林大人可是检查出了什么来,或者说采取了什么对症之方,嗯?”
那个“嗯”字儿她挑得极高,意有所指地看着那个林院判,一双欲说还休的眼睛里,微微带着笑意,嘲意,还有讽刺的讥笑,复杂地忽闪忽闪着,看上去极是无害,却是把那林院判骇得脊背上都生出冷汗来。
“此事非一朝一夕之功,侧夫人调养得当,自然还能生养。”
瞧着他尴尬的表情,夏知秋便心知猜对了。
第一回为夏问秋把脉,她便知道她之所以会滑胎并非身体的缘故,实际上她的身体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除了三次滑胎有些亏损外,绝对不可能会有习惯性流产这事儿,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她是被人陷害了。
可苏绵泽一无正妻二无侍妾,整个后院里就只有夏问秋一个人,还宠爱到了骨头缝里去,又有谁敢动手,还动得了手?
如今一看……
究竟是谁不想让夏问秋生下孩儿,虽然还不怕断定,但她却敢断定这个林院判也是一个心知肚明的人。既然他心知肚明,又怎敢再胡言乱语?除非他想逼着她在苏绵泽面前说出来实事的真相,大家都讨不了好去。
“林大人所言极是。”
夏知秋打了个哈哈,突地抬起下巴来,眉梢又扬了扬。
“侧夫人先前三次滑胎,造成了输丶卵管粘连阻塞,在下为她开的方子,正是行气活血,散结祛滞为主的药物。在临床上,吃了这样的药,有个别的人因体质原因,会出现腹胀,肠鸣,甚至有的会出现撒裂样的剧烈腹痛,这都是正常现象,代表了那在好转……”
“输什么管?”
“输丶卵管阻塞。”
夏知秋没有兴趣对这些古人讲解初中的生理卫生课教育,可如果不说明白,好像也服不了人。想了想,她随手扯过盆栽上的两片儿叶子来,裹了一下形状,便比划着,为他们做了一个受丶精丶孕的演示讲解,把夏问秋和几个小丫头说得满脸通红,而苏绵泽看她的时候,那目光却是又深了一些。
“林太医,楚医官说得,可有道理?”
“回长孙殿下的话,有,有一定的道理……”
见林太医老实了许多,夏知秋哼了下,又笑眯眯地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