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吗?”
苏福生投眸过来,脸上有隐隐的担忧。
瞧着他这个样儿,夏知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垂了下眼睑,她没有直接看苏福生,而是回头看了一下目瞠口呆的苏梓月,温柔且认真的问,“蜘蛛疹的形成,一般是因为人体受了蜘蛛身上的毒汁感染,请问公主,近日可有接触过蜘蛛?”
她狐疑的样子,就像完全不知道似的。
苏梓月狠狠瞪着她,瘪着小嘴,眼睛里快要挤出水来了。
偷瞄了苏福生一下,她飞快地摇了摇头。
“没有。本公主才没有碰过蜘蛛——”
“这样啊?”
夏知秋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沉吟着思考一下,又看向苏福生,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梓月公主不曾接触过蜘蛛,那么就只能有一个原因了。爷,当人体的雌激素水平增高的时候,也会发生蜘蛛疹,也就是说,公主她……”
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她又故意卖个关子。
“你快说。”苏福生压沉了语气,还算沉得住气,半点儿威仪都不少,只是从他紧绷的面色来看,也很是担忧。
干咳了一下,夏知秋才道,“小公主她思情了。”
思情两个字说得隐晦,可大家都懂。她的意思就是说人家今年才十四岁的小公主苏梓月思春了,想男人了,想得都发疹子了。
“你胡说,胡说——”
一时间,众人屏气,那苏梓月原就发红的脸,又是气,又是羞,又是恼,整张脸比那猴子的屁股还要红上三分。
“十九哥,她欺负人,我没有,我才没有。”
苏福生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曲,敲了敲额头,没有理会苏梓月,只问夏知秋,“你只说,可好治,又该如何治?”
夏知秋状似思考了下,才瞄了苏福生一眼。
“治是好治,只是此症即为蜘蛛疹,就需要用蜘蛛做药引,方能将诸药引向经络脏腑,去毒护体,使其不再复发。这也就是中医学上讲究的以形补形,以形治形的意思。”
“蜘蛛做引?”
苏福生看她的目光,稍稍深了一点。
轻点了下头,夏知秋眼风儿扫着苏梓月张大的嘴巴,还有一脸委屈的小模样儿,其实对她的气已经消了。可她也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儿。这小魔女一日不制服了,她就一日不得消停。既然已经出了手,就得把她整服气。
“对,爷,所谓蜘蛛做引,就是用活蜘蛛入药,与其他药物一起熬煎成汤,一日服三次,只需要三日便可彻底治愈,不再复发。”
“好,去开方子吧。”
苏福生若有似无地瞄她一眼,微拧的眉头松了松,又凝神看向榻上的苏梓月,加重了声音,“等身子好了,马上给我回宫去,少在我府里惹事生非穿越之农妇有空间。”
“哥哥……”
苏梓月扁住小嘴巴,吸着鼻子,眼泪哗哗的。
“我不吃蜘蛛,他肯定是骗人的,肯定是那个什么以齐国人的办法,用来收拾齐国人。我不要他的药方,我要找太医来治,我不吃蜘蛛……”
小丫头青藤的脸又红了。
“公主,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梓月正在气头上,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闭嘴,本公主不就是说的这个吗?不就是以齐国人的办法,拿来收拾齐国人?你真以为本公主不懂?”
“……是。”
青藤住了嘴,夏知秋望向屋顶,一屋子丫头全装死。
苏福生手臂肘在金丝楠木的椅子扶手上,揉了揉额头。
“有病哪能不吃药?吃!”
苏梓月的身子轰地倒在了床上,双手双脚闹腾着撒了一下泼,见苏福生完全不理会,突然一翻白眼儿,使劲儿捂着喉咙咳嗽了几下,脑袋一个栽歪,就“晕”了过去。
“公主——”
“殿下,公主晕过去了。”
这一下,屋子里的人都吓坏了。
翻看了下苏梓月的眼皮儿,夏知秋转头看苏福生。
“爷,我这便为公主扎上几针,很快就会醒转。”
小丫头怕“针”,一听说扎针,那眼睛唰一下就睁开了。
“我不要!”
扣住她的手,夏知秋笑了笑。
“公主醒了?”
哼了一声,苏梓月甩开她的手,“十九哥,我说什么都不吃蜘蛛,是这个坏人想要害我,十九哥,你把她赶走吧,我讨厌他,看着他就烦。”
静静地看着她,苏福生仍是云淡风轻的冷静。
“有病,得治。”
说罢,眼神又望了下夏知秋。
“去开方子。”
“是。”夏知秋向李邈使了下眼神儿,出了内室。
“啊!十九哥!我不吃蜘蛛,不吃蜘蛛——”
内室里头苏梓月泄愤的哭喊着,把那些个瓷器古玩扫了一地,摔得个啪啪作响,外室李邈手写着方子,却听得夏知秋捂着了耳朵。
“天儿果然榻了。”
开好方子让李邈拿了下去抓药,夏知秋满意地伸了一个懒腰,正觉得满心舒畅,便见苏福生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后头跟着个半声都不吭的郑二宝,那样子有些阴沉。
“爷!药方已经开好了,我差人拣药去了。您就甭操心了啊,不出三天准能好得彻底,无损于公主的花容月貌。”
苏福生顿步,看了她一眼,“阿七,你随我来良妻。”
“好的,爷。”
乖顺地应了他,可夏知秋的脊背却有点儿发凉。
尤其瞧着苏福生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着的一股子幽幽精光,除了令人心生不安之外,怎么都觉得有一种要与她秋后算帐的感觉?
低垂着头,她装着老实,亦步亦随地跟着,很快便出了青棠院儿,一直走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她一个不小心,将脸便撞在了他冷硬的背上,胡思乱想的情绪才戛然而止。
“做什么,走路不会好好走?”他回头看她。
夏知秋翘了一下嘴角,也不晓得为什么,一肚子的坏水儿到了他的面前,就愣是变成了没有脾气。
“没什么,我在想方子的事儿。”
一只温暖干躁的大手,伸了过来,扣住了她的小手。
“你啊!”
他冷峻的面色在尚未天亮的昏暗光线里,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夏知秋的心脏,却被他凉飕飕的语气给弄得,就像被人给吊了一块儿大石头,沉了又沉。
“爷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微微仰着脸,她只能故意装傻。
“还敢来问爷?”
苏福生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只手将掌中的小手紧了紧,语气淡淡地说,“小丫头心眼子不坏,吓唬吓唬得了。不要真给她吃那蜘蛛。”
“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