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懂(1 / 1)

天赐一品 漫漫步归 1219 字 9个月前

“阿弥陀佛,高施主已经死了。”天光大师道,“确确实实的死了,坠崖而死。”

“如此,那我这一趟就不算白来了。”陈善低头还了天光大师一个佛礼,“多谢大师告知。”

“阿弥陀佛。”天光大师道,“他游历归来,送张小施主下山后不久就生出了厌世的念头。离群索居,搬离了原先的住处,独自在那边的山头盖了一座房子。并不再与我等来往。”

“因着我等每隔三天才送些吃食过去,他坠崖之后,我等是三天后才发现的他的尸体。”

“那时是夏日吧!”陈善突然出声,“阿远他是不是走的很不好看?”

“但能辨认出是他。”天光大师叹了口气,却是默认了。

“阿远生前最是好形象了,这般难看,他定然后悔死了。”陈善弯了弯唇角,似是在打趣,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有些伤感,“其实也算是我害死了他吧!”

“阿弥陀佛,望陈施主早日放下心中介怀。”天光大师低头行礼,“因他身前离群索居,我等就将他埋在了他生前居住的屋子旁。”

“大师,我一会儿想去他身前住的地方看看。”陈善看向天光大师,“还望大师引路。”

“这自是可以。”天光大师点头,唤了一声身边的小沙弥,“戒贪,你一会儿带陈施主过去。回来之后记得来听午课,不得缺席。”

“是。”小和尚应下。

“那几位施主请便吧,”天光大师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贫僧要去为午课做准备了。”

“大师请。”

……

待得天光大师离开后,众人轻舒了一口气。

“大师如此好说话,先前的紧张倒是白紧张了。”一个侍从感慨道。

“大师是化外之人,自然不会为难你等。”陈善道,“我来寻大师也是为了确认他真的死了。”说话间似是松了口气,“他若是活着,我可不敢来见他。”

“他定然恨死我了。”陈善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他若是活着,非得跟我拼命不可。”

“侯爷,还是小心为上。”一旁的侍从有些紧张道。

陈善却摆了摆手:“其他的活人我尚且不怕,更何况死人?阿远再厉害,人也死了。一个死人又能将我怎么样?”

道理倒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是,侯爷说的是。”侍从们应道。

“去阿远那里之前,先去拜访一趟太后吧,君臣有别,该遵循的礼要遵循。”

“是。”

……

太后为先帝祈福的地方在实际寺的北苑,往来间有侍女侍卫把守,太后专心礼佛,从未踏出北苑一步,以至于来了实际寺之后,除了第一日隔着幂帘,远远见过一回太后的凤姿,而后便再也没见到过。

众人都夸太后诚心礼佛,其心至真至诚。

陈善一行人在北苑门口等了片刻,便有太后身边的女官出来欠了欠身:“太后说她知道了,侯爷回去吧,太后心领了。”

陈善略略弓了弓身:“陈善告退!”

女官连忙墩身行礼,这是一个大礼。一边的侍卫侍女纷纷望了过来,感慨不已:太后身边最得宠的女官行了如此一个大礼,可见太后对侯爷的信任跟器重啊!

女官的礼一直行到陈善等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方才起身。

对一个侯爷,哪怕这侯爷再如何权势滔天,也不必行如此重礼的。

侍女们一边做事一边往这边看来,暗自说道:“如此重礼啊,都道女官大人懂礼,我今日算是明白了。”

路过的女官耳力似是不错,隔了不近的距离也能听到她们说话,脚下一顿,望了过来:“莫要多嘴!”

侍女们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行礼:“是,莫女官!”

待到女官离开后,侍女们才轻舒了一口气:“快些将太后用过的饭食端走吧!”

“自从来了实际寺,太后用的饭愈发的少了。”

“是啊,太后凤体欠安,大抵是思念先帝吧!”

“平日里也不怎么用饭,不过一个多月前我有幸一瞻太后凤姿,依旧绰约过人呢,这大抵就是真凤之姿吧!”

“诶,不像我等……”

“好了好了,不要多说了,被莫女官看到了说不定又要挨训了。”

“嗯,走吧走吧,都做事去!”

侍女们谈笑着走远了……

……

看着眼前简单杂乱的屋舍,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名动天下的庙远先生生前最后的居所竟是这个地方么?简单而有些破败的屋舍,杂乱的篱笆扎得歪歪扭扭,篱笆外似乎垦了一小块田,田里种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了,只是里头的土看起来硬邦邦的,贫瘠的厉害,木门上还破了个洞。

那个引路的小沙弥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估摸着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释道:“屋外我等会打扫一二,但是屋内的一切陈设还有这屋子原本的东西我等都未动。大师说人死如灯灭,这是高施主最后留下的东西,让我们不要随意乱动,或许哪一天大风大雪,这屋子就被吹了被埋了,一切顺其自染吧!”

陈善点头。

小沙弥抬头望了望天:“坏了,午课时间要到了,施主,我就将你们带到这里,该回去做午课了。”

“小师傅回去吧!”

小沙弥转身匆匆跑了。

这模样也同一般寺庙里那些赶着时间做午课的小沙弥别无二致。

这座寺庙的传奇只是因为天光大师这个人,如此而已。

屋舍旁有一座隆起的土堆,土堆上插了一块牌子,没有姓名,但这应当就是那位传奇的庙远先生的衣冠冢了。

土堆前插了一支干枯的树枝,也不知道插了多久了,歪歪斜斜的模样。

这衣冠冢荒凉的就似路边没人理会的孤冢野坟一般。

陈善迳自走到衣冠冢前,放下手中的箱笼,从箱笼中取出香烛之物。手里三支香燃起青烟,袅袅升起,陈善的面容在青烟后有些看不真切。

“义弟,你生前何等出色的人物,如今却如此荒凉疾苦。值得么?”陈善似是在问他,又似是在自问,“本说好了要与我一同建功立业,你一篇檄文也已天下皆知了,为何临了却放弃了?”

陈善瞥了撇嘴,似是在自嘲:“我不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