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地处帝国的最南方,沿着南海,沿岸都是交趾的所辖,是交州的治所所在。
司马初至,见到了诸位同僚,轻轻问候一声,算是欢迎过了,在太守府见到了士燮,此刻的士燮已经算是老人,四十来岁,健朗,脸上堆着笑容,小心翼翼的看着新任太守。
从巫县回来守孝已近三年,小小的县令在交趾一地,尚且算不上大官,在大汉更不算。
在巴郡数载,见过几次太守,却未曾像今日一般,离太守这般近。
司马打量着他,这是他头一次见这日后的交州王,雄踞一州的霸主。
他不记得士燮是什么时候当上太守,成为交州霸主的。但此刻,他还在守孝期间,被太守召见,本是可以拒绝的,但他没有,就着身上的素衣见了太守。
太守年轻,至多不过三十,有人说他不过二五,他不信。
这大汉能够二十五岁不借助家世,几人能为太守。远在北疆的袁恒威名赫赫,依旧是源于那个袁字。
出生谁都决定不了,交趾的小世家跟四世三公的袁家,也比不了近在咫尺的司马。
毋庸置疑,这定然是司马相如的后裔,年纪轻轻便当了太守,骨子里去不掉轻佻,少年人佯装的老成。
他也不揭破,微微笑着,嘴角上翘,想着是否继续守孝。三年已满,他待在交趾的唯一原因便是等待。
派出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归来,能否担任县令,郡丞也不清楚。
司马没有自持身价,对他说:“我曾听闻巫县令士燮,士威彦,士大人颇有才情,于巫县时,百姓白般称赞,昨日到了,问询交趾世家,有人道了士大人之名,后学末进便斗胆请一见。”
士燮连声不敢,对”“大人”两个字有些忌讳,对太守所说的话满腹疑惑,想着他到底想做什么,想说什么。
大抵是后世的人都没有打太极的习惯,尤其是年轻人,总喜欢在床上睡大觉,说话能一就一,绝对不二。这般态度,此刻去了难堪,也能直言。
他不知道的是,司马望一直在暗中观察他,想着他为何没有受宠若惊,自己是堂堂太守,他只是一个守孝在家的白丁,还不是后来的交州王。
迟疑了片刻,他不再犹豫:“初来交趾,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士大人,不知士大人可否愿意指教。”
心道:“来了”
他微笑着说:“还请太守大人直言,若有需要,定不负大人所托。”
“士大人不必如此,尽管称我表字仲楚。这交趾远离中原,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着冬日不谢之花,头一次见到这交州子民,与雒阳,天差地别。还请大人告知这交趾,有何要地。”
士燮矜持了一秒,回答道:“即便太守有命,尽管称我表字威彦,虚长几岁,又是白身,实在是开罪不起,若有得罪,还请仲楚不要放在心上。”
司马望自然是点头,耐心等待他的高见。
“自秦皇,赵佗至今,交趾立郡以数百年,比之榆林等郡好上些许,因近南海,商贸不绝,又有少民善耕种,往往一年两熟,粮秣数不胜数,这交趾诸县仓库,尚有光和初的存粮。”
司马望暗自乍舌,对交趾的富庶有了初步的映像,心中的茫然少了分。
现在,士燮用寻常的语调说:“交趾每岁两获,民缴税多粮少钱,以至粮贱,一斤只值十钱。”
司马望问:“如此,官吏又如何生活,只靠粮?”
士燮摇头:“交州地处南方,每岁税赋难以运至雒阳,多送往荆州,路途艰险,花费极多。久而久之,雒阳便有贵人言:交州税赋皆用于修缮官道,联通中原。”
“好一步妙棋,修缮官道,一可加强统治,二可加快货运,哪怕胜于无聊。”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从雒阳一路南下,跟南蛮校尉南城淳,合浦太守萧璃一道,谈天说地,好不自在的揉着屁股。
所谓的官道多年未曾修缮,部分路段只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部分路只是栈道,可见路途之艰险。
这还不是后世的两广,人口,开程度,用原始两个字形容都不在话下。
蛮族此刻是这片土地的霸主,他们与大汉拉锯交战,时常反叛,过不了多少年,就会烟消云散。
司马望跟士燮谈着,时而看上一眼门外的椰子树,时而指着座椅上的虎皮称赞猎人好手艺,竟然能一箭射穿老虎眼睛,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知道的越多,他对交趾的模样越了解,不像刚开始一样,只知道一个大概,这是交趾,交州最重要的一部分,好像囊括后世的越南。
他沉不住气,喜笑颜开的说着话,将一些见闻说了出来,这些迥异的民风,新奇的观点让士燮有些动容,少了分轻视。哪怕他依旧年轻,向自己询问交趾该如何治理。
这才是让士燮动容而原因,一个外来者想要治理好本地,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了解这片土地上的人到底需要什么,而不是把成功的、不成功的经验搬用,作为治理手段,这不合适。
他耐心的讲解如何一年两熟,种植的月份,收获的月份,需要做的事。这他清楚,家中上千亩良田这两年实际是他在管理,守孝中,在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三年太过漫长,他不敢保证自己雒阳的大佬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会为自己某一个好差事。
他心动了,等着。
司马望想着应该在什么地方建成,世界这么大,他想去看看,去澳大利亚,去东南亚,去印度,去中东。带着自己的舰队,远行。
像大多数人一样,他对历史大势知晓的一清二楚,但其中的细节,谁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自己加入会生什么,他不知道。
这是一个大时代,所有人都将被卷入其中,身不由己。
想了很久,他才现士燮一直看着自己,脸一红,学刘大耳拜道:“还请先生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