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看了眼站在巷口的两个孩子。
慕听离小眉头一皱,简直想捂住朵朵的耳朵,季叔叔这个老流氓。
他瞪了季绝一眼,用眼神提醒他克制点儿,然后护犊子似的牵着朵朵朝简浮笙招了招手,“浮笙阿姨快过来,妈咪找你呢。”
简浮笙脸色微红,“哦哦,知道了。”
季绝轻笑一声,这小子。
晚上。
季绝看了眼规规矩矩坐在他身边但止不住打瞌睡的小男孩儿,觑他一眼,“困了不去睡觉,做什么呢?”
慕听离听他说话一个激灵清醒了些,“不,我不困。”
季绝无语的瞥着他,头都要掉了还说不困,他又不是瞎的。
于是他淡淡道,“不困回去找薄二,我还有事呢。”
慕听离板寸下的小脸愈发严肃,一本正经的很,“您有什么事?去跟浮笙阿姨深度交流吗?”
季绝,“……”
敢情他怕的是这个,这是在这里守着他呢。
季绝眉梢一挑,“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呢,这漫漫长夜的确是应该找那个女人交流一下比较好。”
慕听离,“……”
他做什么想不开要提醒季叔叔?
大约是在部队所受的影响,他清俊的小脸上亦是带着刚毅的板正,瞧着严肃的很,“季叔叔这样想是不对的,我是保护浮笙阿姨的,如果您的做法违背了我的任务,那我一定会撂翻你。”
季绝,“……”
季绝一听这话就乐了。
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揉了揉手腕,挑唇轻笑,“口气倒是不小,等你撂翻我再说。”
慕听离亦是利落的从沙发上翻下了身,摆出格斗的姿势,看上去有模有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慕听离便率先攻了过去,一招擒拿手扣上季绝的手臂,季绝眯着眼睛懒洋洋的从他掌心里滑了出去,在慕听离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他摔了个四仰八叉。
慕听离有些懵,这就……完了?
一招?
他信誓旦旦的在妈咪面前夸下的海口,只要季叔叔敢欺负浮笙阿姨,保证把他按地上捶他个天昏地暗,他好歹也跟着一群沈叔叔混了四五年,在季叔叔手下一招都走不过,会不会太侮辱自己的信仰了?
季绝在慕听离怀疑人生的时候,施施然从他身边走过,慵懒的吹了声口哨,别提多嚣张了,“夜黑风高,果然适合去找笙笙深度交流。”
慕听离简直生无可恋。
季绝从酒店房间出来,绕到了酒店后院,围着酒店走了一圈,但是每扇窗户都一样,只能结合酒店的内部情况来辨别简浮笙所在房间的位置。
他大致确定了方位,然后利落的双手扒住了一楼阳台的防盗窗,身子轻盈的跃了上去,顺手拉开一扇窗跳进去。
迎接他的就是兜头飞来的黑色吹风。
男人阴测测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想让我打瘸你?”
季绝眼疾手快的接住吹风,朝室内扫了一眼,看见沙发上一脸阴沉的薄暮沉以及趴在他腿上等他吹头发的慕晚茶时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的随手把吹风再度扔了过来,悠悠道,“啊,爬错窗了。”
然后,季绝在慕晚茶震惊的目光下,身姿利落干净的爬了出去,“他……他他为什么会爬进我们的房间?”
薄暮沉顺手插上吹风,开了低风,手指拨弄着她潮湿的发细细的吹着,阴着俊脸道,“这么要命的事都能弄错,还蠢出花样儿来了。”
幸好他们睡的晚,这要是关键时刻爬进来,被他这么一吓,后半辈子幸福得交代在这儿了。
慕晚茶趴在薄暮沉身上,温暖的风吹的她懒洋洋的眯起了眼睛,困意袭来之际她模糊的道,“今天伯格先生来了。”
拨弄着她细软的发丝的男人眸色暗了暗,喉间滚出一个字节,“嗯。”
女人的声音柔软的模糊,“他说要谢谢我。”
房间里安静片刻,一会儿后响起男人低淡的声音,“你怎么想的?”
“他可真是自作多情,我又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家薄先生好伐?”
男人怔住了。
“听说薄暮寒也来了?”
“嗯。”
女人眯着的眼睛里氤氲出浅浅的睡意,“我好像没见到他。”
薄暮沉的视线凝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嗯,听说有人见到他死而复生的老婆了,所以婚礼没开始他就走了。”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薄暮沉以为慕晚茶睡着了的时候,她才极轻的道,“傅深暖吗?我想起来了。”
薄暮沉没说话,慕晚茶眯着眼睛接着道,“她一直说见过我,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在哪里?”
“在赌场。”女人细软慵懒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安宁而静谧,像是熨帖着他的心脏一般娓娓而来,“听离还很小的时候,巴黎最著名的眼科医生皮尔先生千金难见一面,但是他只医法国皇室,我想让他帮听离看看眼睛,但是我见不到他,后来听说他特别爱赌,所以我就抱着听离去了他经常去的赌场,不过最后他还是拒绝我了,大约是觉得我烦,”
女人说着似是轻笑了一下,声音更加模糊了,“不小心推了我一下,是傅深暖扶我起来的,我居然把她忘了。”
她眯着的眼睛终于困顿的闭了起来,所以她没看到男人眼底汹涌迭起的情潮和愧疚。
他想,这个世上最难过的事,是她深爱着他,最后却发现经年的悲伤都与他有关。
他低头在她眉间吻了一下,从前他给了她无限风雨,以后,她只在他眉间心上。
毕竟他有一生的时间要和她浪费。
……
季绝从薄暮沉的新房爬出来,很顺利的就爬进了旁边那扇窗。
房间里没有人,只能听见浴室里沙沙的水声。
季绝扫了眼房间里放着的私人物品,嗯,这次确定了,是简浮笙的房间没错。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不断的蔓延至他的耳蜗,不知怎的,季绝就觉得烟瘾上来了,他摸了摸口袋的烟盒,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并没有拿出来。
洗手间的水声停了,然后便是极其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门把被扭开的声音。
季绝脸上的慵懒神色在看到简浮笙的时候猝不及防的皲裂开来,他几乎是震惊的看着出现在瞳孔里的女人。
而站在门口的简浮笙更是呆滞的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然后,季绝就在简浮笙呆滞的目光下鼻尖一热。
简浮笙并没有尖叫,而是抬手指了指季绝,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