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英挺的眉目拧了起来,嗓音也微微发沉,“我会补偿他,到他满意为止。”
女人精致细腻的脸蛋上漂浮着一层冷笑,“如果他永远也醒不过来呢?”
那再多的补偿也对他毫无意义。
薄暮沉自是明白这话的意思,他甚至没办法反驳,只是抿紧了薄唇。
他听见女人在他耳边道,“薄暮沉,你很想护着慕纤纤是不是?”
她的嗓音平静的很寻常的样子,但薄暮沉还是从她的字字句句中听出了溢出来的寒意。
他很快的否认,“不是。”
薄暮沉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似是看不见任何情绪,又似是藏匿了许多的情绪,他道,“我只是觉得,你并不想将事情摊开。”
慕晚茶的眼底像是铺了一层迷雾,她很突兀的笑了,“是,我不想将事情摊开,但并不代表我就要纵容慕纤纤。”
她只是没想到把宁致摘出来的办法。
“我说的你考虑一下,”他顿了一下,认真的道,“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
慕晚茶看着他,只是笑,一如她跟他最甜蜜时娇俏调皮的模样,“想让我指认李修弘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女人肤色白皙的仿佛会反光,愈发将她的眉目衬的娇艳,她的嗓音轻快,但内容却如冰针一般直直的插入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我的要求很简单,一纸离婚换慕纤纤平安。”
她看着他俊美无双的脸,一字一句,“日后你我再无瓜葛,你薄暮沉看见慕晚茶,绕道走。”
薄暮沉落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住了。
眉眼娇俏的女人和英俊清冽的男人无声的对视,甚至能看见女人脸上扬起的弧度,有种明媚的错觉。
室内明明打了二十几度的热暖,薄暮沉还是觉得有股寒意从哪里直直的蹿进他的身体,迅速的将他的每一寸神经凝结成冰。
半分钟后,他很平静的发问,“如果我不呢?”
慕晚茶笑了,笑意嫣然,“薄暮沉,我很难过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你的爱总有一个前提,而这个前提就是慕纤纤。你没办法把她从我们的生活里剔除出去,而我也没办法忍受她成为我后半生的生活里梗在喉间的一根刺,所以,你放过我吧。”
她突然被男人一把拥进怀里,那力道重的仿佛能将她嵌进骨子里。
他在她耳边一字一顿的道,“慕晚茶,你休想。”
慕晚茶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偏首的时候红唇堪堪擦过他的颈侧,触感温软,一如她此时的嗓音,低低软软,“那不然,我躲进监狱里?”
她的声音落下,薄暮沉蓦然将她从他的怀里拉开,手指掐着她的下颌,嗓音低的像是从喉骨深处蹦出,“我再说一次,你不要试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惩罚我,我并不是非袒护慕纤纤,如果袒护她要搭上你,那我宁愿什么也不管。我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你。”
下巴上传来的钝痛并没有让慕晚茶脸上的笑容消失,她言笑晏晏的模样像是扣着一具面具,“我开个玩笑,薄先生看上去很害怕?”
薄暮沉皱着眉,不知怎么的,他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很不安。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松开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女人仍是弯着眉眼,“随便。”
薄暮沉起身去了厨房,刚刚卷起毛衣的袖子,南则的电话便再度打了进来。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脸色很不好,自然没什么好语气,“你是女人一直打电话烦不烦?”
南则顾不上他恶劣的不行的语气,嗓音冷沉的道,“不能指认李修弘了。”
薄暮沉去拿青菜的手顿住了。
“怎么回事?”
南则的声音很沉,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出他此刻阴沉的脸色,“我刚得到消息,被收缴的李修弘的手机里无意间录下一段视频,能看见李修弘的脸和他身后几米之外的宁致,从画面分析应该是李修弘用手机的时候点错的,只有几秒,而这几秒的时间里恰恰是宁致中枪的那几秒,枪声响起的时候能清晰的看到李修弘距离手机画面极近,而他所在的角度以及动作根本不可能是开枪的那个人。”
所以,嫌疑人里只剩下慕晚茶和慕纤纤。
薄暮沉的手指搭在流理台上,俊颜冷漠,“所以呢?”
“薄暮沉,我们做个交易吧。”
……
男人从厨房走了出来,他英俊深邃的五官上是寻常的神色,嗓音亦是淡淡的,“抱歉,临时有些事,不能给你做晚餐了。”
慕晚茶头也没抬,不甚在意的道,“没关系。”
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那张脸上的淡静霎时间如潮水般褪去,剩下的唯有一片森然的寒意,从眼角眉梢往外冒。
夜宴包厢的门被人大力踹开的时候,里面夹着烟吞云吐雾的人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薄暮沉身上穿着寻常的黑色风衣,走过来的时候被长腿带着的风掀起衣角,俊美的脸庞上是毫不遮掩的杀气。
他的嗓音冷的像是在淬了毒,“我他妈有没有告诉你不要打慕晚茶的主意?”
南则眉目不动,声音也很平静,“薄暮沉,你有你想守护的,我也有。”
谁胜谁负,各凭造化。
空气里似是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薄暮沉冷笑,“东西呢?”
南则从裤袋里摸出一个U盘放在茶几上,推到了薄暮沉面前,“这是备份,完整的,你可以再看一遍。”他双手交叉,神色慵懒,“放心,我只看了开头,不该看的一点没看。”
薄暮沉看了眼躺在茶几上的黑色U盘,没有动作,只是那双眼眸里的神色更加冷了,“你从哪里得来的?”
“运气。”
……
差不多凌晨的时候,慕晚茶听到了车子的引擎声,但好久都没等到薄暮沉回卧室。
她躺在床上,了无睡意。索性起身走了出去,果然看见书房的房门虚掩着,有灯光沿着门缝透出来,在幽长的走廊上划出一道暖色的痕迹。
浓郁的烟草气息沿着门缝泻出来,呛的她鼻端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