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后是窗子外面泻进来的灯光,像是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微光,愈发将那双眼眸衬的漆黑而分明。
他的脚步微顿,随即面色如常的抬步走了进来,顺手在墙壁上的开关上拍了一下,低沉的嗓音是寻常的清淡,“怎么不开灯?”
原本昏暗的病房瞬间被亮白色的灯光笼罩住,那光线明亮的让她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她收回了眸光,清清浅浅的道,“你去哪里了?”
男人轮廓俊美,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但较之寻常很明显温柔了许多,“公司有点儿事要处理。”
他一边说着走到一旁接了杯水,递到她面前,嗓音温和,“喝水吗?”
慕晚茶仰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就在他以为她不需要准备将手中的水收回来的时候,女人纤细的手指伸出将那水杯接了过去。
她双手捧着透明的玻璃杯,水杯上的温度沿着玻璃源源不断的传到她的掌心,她听见自己如是说,“等事情结束,我们离婚吧。”
男人准备在床边坐下来的动作僵了一下,眸底的暗潮一闪而过,他面色平静的在她身边坐下,隔着不算远的距离看着那张白皙素净的脸蛋,“这个问题我记得前不久我们刚讨论过。”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想再提。
慕晚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静静的道,“所以我说等事情结束。”
等什么事情结束她没说,她想,或许等外公出来,或许等浮笙有消息——无论生死。
薄暮沉深邃幽沉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她的脸,似是在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又似是单纯的看着她。
一分钟,还是两分钟,男人低沉淡漠的嗓音没什么情绪的响起,“你没有讲条件的余地。”
他看着慕晚茶的眸光平静而内敛,又带着不动声色的势在必得,他道,“薄太太,你可能没搞明白,姜老爷子声名鹊起的时候你得仰仗我,姜老爷子坎坷潦倒时你依然得仰仗我。我不许你离开一寸,你便休想离开我一丈。”
女人白皙干净的脸蛋上的神情微变,继而轻声道,“有什么意思呢?”
她淡色的唇瓣掠起浅浅的笑,没有嘲弄,没有埋怨,她的表情很平静,看着他的眸光也很认真,“讲真,薄暮沉,以你的条件再找一个爱你的人完全不是问题,或者你觉得麻烦的话还有慕纤纤,如果你们还愿意走到一起的话,她应该也会应下的,毕竟你们有感情基础,起码后半生也能相濡以沫。”
慕晚茶像是单纯的跟他讲道理,“而不像我们……”她神情安静,沉默着似是想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两看相厌。”
“两看相厌?”
男人涔薄的唇低低的咀嚼着这四个字,慕晚茶明显感觉到他刻意压制着的情绪随着这四个字落地正不断的翻涌着,像是即将冲破牢笼的困兽,他望着她的眸光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又似是夹杂着淡淡的嘲弄,看不分明。
他道,“好一个两看相厌,原来在你眼里是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婚姻的。”
他英挺的轮廓并没有丝毫起伏的痕迹,但慕晚茶还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别的东西,生气,失望,受伤,但独独没有委屈。
他只是淡淡的道,“出院吗?”
慕晚茶看着他英俊无俦的脸,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有些怅然,又有些空落落的。
她抿了抿唇,“我暂时不想出院。”
出院之后再来看宁致到底不怎么方便。
薄暮沉的脸庞上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但他的眸色明显更冷了些,嗓音淡漠的很,“随你,最近不怎么安全,不想出院就好好待着,有事找冷雾。”
他单手收入西裤的口袋里,黑色西裤笔直而矜贵,“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定定的看了她两秒,才迈着长腿转身。
其实他想等她开口留他,但是她没有,甚至没有出声,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慕晚茶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似是有些出神,又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慕晚茶在医院里躲清静,并不知道外界的舆论发酵到几乎白热化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