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感很低的冷雾愣了一下,随即颔首,“是,季总。”
慕晚茶在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便忍不住出声道,“你不一起吗?”
季绝不咸不淡的掀眸看向慕晚茶,出口每一个字都是凉薄的,“我又不是医生,去做什么?”
慕晚茶下意识的看了眼后座的简浮笙,她巴巴望着他的眼底的期待一下子便落了空,那双眸里的颜色仿佛在那一瞬间褪成了黑白,像是夜空里快速划过的流星,从璀璨褪成黯淡的颜色不过眨眼一瞬。
慕晚茶皱眉想说什么,却被一道虚弱不堪的声音叫住了,“晚茶,进来吧,我躺着不舒服,让我枕一下你的腿可以吗?”
慕晚茶看了眼始终冷静到没什么表情泄露而显的凉薄至极的季绝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车。
冷雾开车很平稳。
慕晚茶小心的托起简浮笙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轻声询问,“这样可以吗?还好吗?”
短发娇俏的女人唇角弯起一抹安慰的浅笑,语调是寻常的大大咧咧,“你别怕呀,只是流产,不会死人的。”
慕晚茶的眼泪一下子就尽数涌了出来,她也顾不上擦,有些埋怨的道,“我害怕的不行,所以你别说话,尤其是别替那个渣男说话。”
季绝现在在她眼里是头号渣男无疑了。
简浮笙左手捂着不断翻搅的小腹,右手微微抬起来些,大约是想替慕晚茶擦一擦脸颊上的泪水,只是刚碰到她的皮肤便被她的手捉在了掌心里,然后用力的握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头的恐惧和担忧。
简浮笙低低叹了口气,慢慢的道,“季燃也算不上很渣了,起码还让我坐他的车了。”
她看着慕晚茶脸上不怎么好的表情,“你不知道,我这种算是顶晦气的了,一般人还真不让我坐他的车。”
慕晚茶听着她明显偏向季绝的话,一点都不想理她,但还是恶狠狠的接了一句,“他要是不让你坐他的车我弄把枪扫了他的脑袋。”
简浮笙笑了下,像是一株火红郁金香,依然热烈却因为此时的苍白脸色而显的孱弱,她说,“前面那个叫什么来着?”
前座的人简短的回,“冷雾。”
“等把我送医院了,你去把车给季燃洗了,”她想了想,“记得炸一串窜天猴,去去晦气。”
冷雾,“……”
他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躺在后座的年轻女人,她短发娇俏,哪怕不如平常明艳,却依然像是劈开迷雾的一道光,温暖的璀璨。
他想,这个柔软的姑娘可能真是爱惨了季绝,否则也不会连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考虑的如此周到。
慕晚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毫无预兆的掉了出来,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她恨恨的说,“不准给他洗!怎么晦气了?这是他的孩子怎么晦气了?”
她抬头看向前面的冷雾,声音格外的冷格外的阴,“冷雾,你要是敢给他去晦气我就把窜天猴扔他油箱里,炸了他的车。”
冷雾,“……”
他的额上冒了汗,薄太太可真是霸气侧漏。
简浮笙抬手摸了摸她拧在一起的秀眉,轻轻柔柔的细声道,“晚茶,你戾气太重了。”
慕晚茶的细眉拧的更深了,她看着那张娇俏柔软的脸蛋,一字一句,“所以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浮笙,生活只教会我四个字,喜欢就抢。”
人生这狗东西光会挑软柿子捏,像浮笙这么善良柔软的,这辈子就只能被它揉圆搓扁了。
简浮笙有些茫然,她自小学业都不怎么样,不懂什么大道理,却始终遵循姜老爷子的教诲,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因为她怕自己不善良,会辜负这温柔时光。
她尚在襁褓里的时候被姜老爷子收养,被他捧在掌心里很多年,年少遇上季燃,把她变成最好的模样,所以简浮笙依然璀璨的像道光。
而慕晚茶,虽然同样被姜老爷子捧在手心,但后来完全是在国外的这几年被生活打磨的百毒不侵,表面明艳,实则愈发冷硬。
这大概就是有男人宠和没男人宠的区别。
慕晚茶手指捏了捏她藏在短发里的耳垂,轻轻缓缓的慢声道,“浮笙,季绝这个渣男,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简浮笙唇边绽开一抹浅浅的笑意,声线调到明媚的范畴里,尽量轻快的道,“晚茶,我好像要疼晕了。”
慕晚茶低着眼眸看着简浮笙额上不断沁出的冷汗,以及她白净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颊上被瓷片勾出的一道细细的伤口,脸色最终没有绷住,她有些慌的朝前面专注开车的冷雾喊了声,“开快点。”
……
季绝眯眼看着那辆银色帕加尼消失在阳光稀薄的光线里,一双极为漂亮的桃花眸仿佛任何光线都无法渗透进去,漆黑的有种渗人的阴沉,他转身的步子迈的平静又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