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弘对他话里的嘲讽浑然不在意,他理所当然的道,“我为什么想要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大家理解一下也不是多大的事。”
男人温淡的眉目铺着一层淡笑,“李先生说的可真是轻巧啊,抢孩子都能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他脸上的浅笑变成了深沉的冷漠,眼角眉梢勾着的皆是优雅的矜贵和高高在上,“要么,李先生自己放人,要么,等我们抢人。”
李修弘冷笑一声,手里握着的枪在慕晚茶脚尖不足一寸的地方射了一枪,平整的水泥地面瞬间被穿了一个洞,李修弘的声音猖狂又嚣张,“那就来啊!”
安静的空气里回荡着枪响,有那么一个瞬间,慕晚茶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不可抑制的停了一下,虽然明知道射在脚上不会死,但那种感觉实在很不怎么样。
顾少辞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偏首间和季绝对视了一眼。
上次借警察的手是因为出其不意,而这次李修弘明显有备而来,同样的方法不可能用两次,加上上次知道他不会伤害慕听离,但慕晚茶就不一定了,她活着,能用她换听离,她死了,那李修弘作为生父拿到听离的抚养权的几率也会更大。
总之,慕晚茶被李修弘拿在手里让顾少辞和季绝很被动。
季绝微不可察的朝顾少辞点了点头,于是顾少辞淡淡开口道,“孩子给你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跟这孩子没什么关系,也做不得他的主,只能取样做个亲子鉴定。”
李修弘偏首看了眼被手下扭着的慕晚茶,轻笑着嘲弄道,“你们这么做,不怕得罪了这个女人吗?她可是连取样都不准呢。”
顾少辞唇角勾着一抹浅笑,“得罪了也没办法,我们的任务是保他们母子的人身安全,做个鉴定而已,相信她和他老公都能理解的。”
慕晚茶想说她理解不了,但是她所有的声音都被那黑色的胶带堵在了嗓子里。
顾少辞看了眼李修弘神情不定的脸,半是威胁半是随意的道,“李先生还是见好就收的好,闹的太大也挺难看的。”
李修弘有些不甘,他手里握着的枪紧了紧,眉目阴鸷,“不行,今天必须把听离留下。”
留下听离,鉴定想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做。
之前原本就是准备逼慕晚茶把慕听离弄出来的。他闯不了温莎王朝,但现在慕听离送到了他的嘴边,不吃的是胆小鬼。
而顾少辞和季绝不可能让慕听离留下来的,如果那么做光是慕晚茶就不可能会同意。
场面再度成了一个死局。
李修弘想要慕听离,顾少辞和季绝只允许取样,而慕晚茶不允许取样,更不允许留下慕听离。
当然,这种情况下慕晚茶的想法对李修弘来说没毛线用,但是确实顾少辞和季绝必须要考虑的。
谁都不肯让步。
一时间,饶是顾少辞和季绝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想到一个两全的办法。
忽然,一旁的女人呜咽了两声。
空气里很是安静,李修弘自是很容易便发现了,“你想说话?”
慕晚茶拼命的用力点头。
李修弘朝慕晚茶身后的人微微抬了下巴,那人便快速的撕掉了她唇上粘着的黑色胶带。
刺啦一声,慕晚茶只觉得整个唇部乃至下巴都火辣辣的疼。
但她只是缓了片刻之后,便抬了抬眼眸,朝李修弘道,“你让他们放开我,我去带听离过来。”
李修弘脸上漫上一层喜悦,但他很警惕,“你只要喊他一声他自然会过来。”
晚茶精致的脸蛋上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她很平静,“不,我必须亲自过去,你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跟我去。”
她静了静,“当然,不愿意的话,我们就这么耗下去。”
李修弘自是很谨慎,他看着外面几米之外那道小小的身影,尝试着放软了声音,“听离,你看,你妈咪在这里等你,快过来。”
听离小小的身子被顾少辞揽着,靠着他修长的双腿,他摇了摇头,“妈咪说,她会过来接我,我在这里等她来。”
李修弘迟疑了半分钟之后,还是朝她身后的人摆了摆手,“你们,跟着她过去。”
让他跟着过去是不可能的,谁知道那女人搞什么鬼,指不定他在想什么办法搞他呢。
而且他也不可能把自己近距离暴露在季绝眼下,他是清楚的知道季绝的枪法的。
他看着站在听离身边的顾少辞,“顾公子,劳烦你后退。”
顾少辞温淡的眸子越过李修弘看向一旁的慕晚茶,却只看到她微微垂着的眼眸,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片刻之后,他还是依言往后退开几步,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慕晚茶看了眼李修弘,染着血色的眼眸里是还未完全消散的仇恨,而在她想要往他身边走的时候便已经抬起了手腕,枪口对准了她。
她抿了抿唇,步子顿了下来,转身的时候,她抬起右手,摸了摸左手小臂的位置。
她垂着的眼眸被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里面的情绪,脚上的步子有些轻飘飘的毫无重量。
她和慕听离只隔着几米的距离,但她却希望这段距离永远不要走完。
眼眶里逐渐的氤氲出潮气,她忍了忍,将那潮气如数憋了回去,才不至于影响眼前的视线。
再怎么不愿,这条路也终有尽头,慕晚茶站在距离听离两步的位置,低头看着只到自己大腿的小男孩儿。
听离早就听到了她 的脚步声,以及蹿进鼻尖的熟悉的味道,只是他的小脸上还没来的及绽开笑意,颈间便被一柄冰冷的东西抵住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靠近皮肤时的寒凉,那幽幽的凉意跟着往毛孔里钻,让他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听离小小的脸蛋上没有惊慌,而是隐隐有些疑惑和不解,“妈咪?”
她转过身,面向大门里的李修弘的时候,她的动作才暴露出来。
李修弘瞳孔骤缩,想也没想的快步走了过来,齿缝里咬出她的名字,带着阴森的咬牙切齿的味道,“慕晚茶,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