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行控制着嗓子里的颤抖,“是谁?”
沈珩迟疑了下,“不知道,但第一个怀疑的人,应该是李修弘。”
李修弘。
这个名字蹿到耳廓的时候,慕晚茶觉得她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僵凝住了,身体冰凉的厉害,有寒意沿着每一寸血液流窜至神经末梢,将她的思维她的理智全都冻结。
她这短暂的前半生里很少生出这种无力的情况,五年前算一次,上次听离的眼角膜被抢算一次,这是第三次。
但比前两次占优势的是,这种场景在她脑海里设想过无数遍,或者说她自听离出现在国内的时候就已经想了不下十种的解决方案。
所以她勉强能够保持冷静。
她也必须冷静。
车窗玻璃忽然被人从外面扣响了。
她像是迟缓的回了回神,对着电话道,“你们先去医院,听离的事我来想办法。”
沈珩沉默了一下,“抱歉,慕小姐,是我们保护不力。”
“与你们无关,是我和听离连累你们了,”她想到之前他说的对方有枪,于是道,“你们的伤方便去医院吗?”
沈珩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慕晚茶便明白了,“把你们的位置发过来,我想办法。”
挂掉电话,她才看向车窗外不断敲着玻璃的男人,抬手拉开车门。
外面站着的男人一见慕晚茶下来便皱着眉头,声音很大的朝她道,“小姐,你是怎么开车的?你看这车撞的,这还怎么开?”
慕晚茶从车上下来,一眼便看见那辆黑色路虎的车尾凹进去很大一片,她的脸上是未褪的冷意,但她还是好脾气的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该我赔偿的我一定会赔偿,但我现在有急事,我把车抵给你,这是我的车钥匙和电话,等我忙完再联系你们。”
男人看着她年轻的脸庞和手中拎着的车钥匙,怀疑的问,“这车该不是你偷的吧?这么急着抵给我?”
女人一张精致的脸蛋上染着冷霜,“我现在真的有急事,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直接报警。”
说完,她转身就要上车,被那男人一把拦住了,“我说你这姑娘,撞了车还有理……”
一道低沉稳重的男声直接打断了他,“陈翼,让她走。”
被唤做陈翼的男人看了眼车子里的男人,恭敬道,“是,先生。”
随即便松开了拦住慕晚茶的手,然后往后退开一步。
原本准备上车的慕晚茶转了脚步,大步走到那辆黑色路虎的后座的位置,抬手就拉开了车门。
看见里面坐着的男人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微微惊诧了一下,“南则?”
坐在后面的南则轻笑,掀起薄唇淡淡道,“是我,二小姐。”
“你的车我会赔,”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你有枪?”
南则并没有诧异,神色无异的点头,“自然。”
“是你抢走我儿子的吗?”
“不是。”
慕晚茶的眼眸始终落在他英俊晦暗的五官上,似是想辨清楚他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几秒后,她才错开了视线,转身抬手拦了一辆出租。
之所以这么问也只是保证万无一失而已,南城的地下势力能一下子出动三十来个人的就那么几个,之前没想到南则,现在既然他出现了自然是要问一问确认一下的。
司机看着前方的路况,问后面的慕晚茶,“小姐,是去医院吗?”
不怪他这么直接的问,实在是她额头上的伤口太打眼了,手上缠着的绷带亦是表明她是一个病患。
她坐在后座上,垂眸看着手机,头也没抬的回答,“不,去君山万代。”
她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情绪都克制在冷然的脸蛋之下。
她已经不知道到底是哪根神经在控制着她的思维,她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有条不紊的按照设定好的步骤一步一步的安排。
她先给盛开打了个电话,要了顾少辞的号码,然后才拨了顾少辞的电话。
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面写病历的顾少辞扫了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接听,声线疏离,“哪位?”
晚茶握着手机,偏首看向车窗外,“是我,慕晚茶。”
眉目温淡的男人敲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住了,微微有些诧异,“二小姐有事?”
“我朋友受伤了,能帮我给他们处理一下伤口吗?”
顾少辞答应的很爽快,“可以,我等他过来。”
“你能找人接一下他们吗?信的过那种。”
顾少辞温长的手指敲了一下桌面,皱眉问道,“他们?”
慕晚茶静了静,“六个人,枪一伤。”
顾少辞敲着桌面的手指顿住了,他直接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在哪儿?”
慕晚茶看了眼前面的司机,然后才道,“我短信给你。”
说完,她便掐了电话,她看着驾驶座上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往后看的司机,以及他垂在身上不知在干什么的左手,漂亮的脸蛋冷如冰霜,“手机扔副驾,否则我把你剁了喂狗。”
司机像是吓了一跳,听话的将左手握着的手机扔在了副驾的位置。
晚茶快速的编辑了条短信发送出去,容颜精致但颇有些惨不忍睹的小脸上净是逼人的冷意,“好好开你的车,快一点,我赶时间。”
她又拨了简浮笙的电话,同样要了季绝的号码。
夜宴,男人的声音妖孽而轻佻,“二小姐?”
慕晚茶静了片刻,没问他怎么知道这是她的号码,只是问道,“你可以借我一批人吗?”
季绝颀长的身形慵懒的靠在身后的沙发里,头顶是暗色的灯光,依稀可以辨别出男人此时的表情,他问,“多少?”
“目测能从李修弘手里抢出一个人的数量。”
听筒里似是传出一声嗤笑,他薄唇吐出一个烟圈,嗓音有些模糊的道,“你可以直接跟薄二说,他会给你安排。”
说完,他甚至没有等慕晚茶继续说下去,便直接掐断了电话。
慕晚茶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后面的话咽在了嗓子里,她看了眼逐渐暗下去的屏幕,“调头,去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