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茶的眸光落在面前墙上的镜子上,镜子里映着的是男人低垂着眼眸格外认真的模样,浅色的唇瓣动了动,“薄暮沉。”
“嗯?”
慕晚茶说不清那一刻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像是很随意的就说了出来,“如果你有个女儿,那你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男人手上的动作没停,垂着眸光似是想象了下那场景,“大概不行。”
慕晚茶听他这么说有些诧异,不是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不是应该更喜欢女儿吗?
只听男人淡淡的继续道,“女儿软软糯糯的,怕抱坏了。”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慕晚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似是低叹,“那还是更喜欢女儿。”
男人将手上的发圈最后一圈缠好,嗓音低低沉沉,仿佛是贴着她的耳廓,“也不是,要个儿子挺好,皮实,好带。”
女人蓦然间抬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乍然闯入他的深眸里,像是午夜落入深潭的一颗星。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笑了下,“那你可能对儿子有什么误解。”
并不是所有的儿子都皮实的。
男人似是没听懂她的话,淡声问道,“什么?”
慕晚茶已经在盥洗池边俯下身来,嗓音娇俏,“你不是要帮我洗脸?快点。”
薄暮沉看着她娇软的脸蛋,他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她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排小小的扇子,低声嗯了一声,然后将衬衫的袖子推至手肘,双手掬了水动作很轻的拍打到她的脸上,按照她平常的习惯伸手去拿洗面乳,细密的乳泡在掌心晕染开来。
慕晚茶闭着眼睛,脸蛋上是男人宽厚而温热的手掌,带着细腻的泡泡在脸上游走,掀起一层难以言喻的感觉。
等给她洗好脸,薄暮沉看了眼她身上宽松的白色睡袍,低沉的嗓音带着淡笑,“需要我连衣服帮你一起换了?”
女人扬起脸蛋,白皙的脸蛋上犹带着水珠,衬的那张脸蛋愈发的清透,当然,如果忽略她脸上斑驳的青痕的话。
她扬着的下巴上写着的净是傲娇,“你想的还挺美。”
动作慢一些,她还是能穿好衣服的,但因为左手手腕打着的石膏和绷带太厚,所以她穿不了太修身的衣服,只能选择布料柔软宽松的,所以宽松的粗线毛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她在衣帽间捡了一件时下流行的雾霾蓝宽松毛衣,下身是同色的纱质半身长裙,这种颜色很衬肤色,又有种森系的冷淡风,连素来面色清淡的薄暮沉都忍不住夸了一句,“很漂亮。”
晚茶抿了抿唇,眼角勾着浅笑,揶揄着,“难得,这么苛刻的薄先生也能发现我的美。”
薄暮沉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理她,但唇角明显翘起了些许。
慕晚茶走在前面,刚拐过旋转楼梯的拐角,一眼便看见客厅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她侧眸看了眼身侧的男人,“慕纤纤走了吗?”
男人清隽的五官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的音色淡淡的,“大概。”
晚茶穿着的家居拖踩在楼梯上,一级一级的,听上去格外有节奏,她啧啧两声,“早前我听慕纤纤说过,我们的婚姻不会持续很久,离婚之后你依然会娶她。”
她睨着他,语气里说不出的幸灾乐祸,“你说她要是知道你跟我离婚之后还想着复婚,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扭曲。”
男人亦是同样的姿态睨着她,“那是你该操心的事?”
慕晚茶看着他的模样觉得他大约是认真的,她忍不住问道,“你这样堂而皇之的食言是不是不大好?”
男人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始终不疾不徐,连嗓音都控制在平淡的音阶里,“我会在别的地方补偿给她。”
走到楼梯最下面一级台阶的时候,慕晚茶下意识的往餐厅的方向走,却被身后的男人蓦然伸出的手指扣住了手臂,“去哪儿?”
女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当然去餐厅吃饭啊。”
他的手指温长如玉,攥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客厅的方向带,“纤纤带的早餐,有你爱吃的。”
慕晚茶最后还是被他牵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看着面前足够丰盛的早餐,脸蛋上神色很是复杂,“你心可真大。”
说实话,刚开始他说让她过来吃的时候她以为他只是客气一下,毕竟那时慕纤纤也还在,算是给她留一下面子。
但是现在她才觉得她可能是想多了,心头的白月光送的爱心早餐让前妻吃,像他这种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如果不是一张脸男色过人,加上身份地位权势,他可能真的要注孤生。
薄暮沉已经将封口的豆浆打开放在了她的手边,“这家的招牌,香橙豆浆,尝尝。”
慕晚茶看着那杯温热的豆浆里插着的吸管,说不出的怪异的感觉,但她还是听话的尝了一口,浓香的豆浆和新鲜的香橙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清新有浓郁。
她忍不住点了点头,“还挺好喝的。”
男人一双深眸看了眼她精致的脸蛋,唇上无意识的掀起清浅的弧度。
他漫不经心的开腔,“你似乎从来没叫过纤纤姐姐。”
慕晚茶喝着豆浆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言笑晏晏,如同盛开的茶花,“我落得今天这种地步,你猜她出了几分力?”
薄暮沉抬着的眼眸落在女人精致的过分的脸庞上,低淡的嗓音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仍是淡淡的,“你今天这步,看上去很惨吗?”
女人很是随意的摊了摊手,挑着眉梢笑着,“不然你以为呢?”
他认真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我觉得还行。”
慕晚茶忍不住嗤笑一声,却什么也没说,但她眼角眉梢皆是不以为意和不认同。
男人修长的手指扶着筷子夹了一个软糯的叉烧包递到她的唇边,“起码你有我,怎么都不至于太差。”
慕晚茶震了震,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几乎要破土而出。
好半晌,她才扶着额头,笑了。
那笑里太多的嘲弄和讥诮。
她最开始死活要嫁给薄暮沉的初衷不就是躲在他身后吗?因为一双眼角膜给了他一枪还不够,死活要跟他离婚,还能说,她起码有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