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沉看着她的脸蛋好一会儿，然后将手上的力道松开了些，却并没有放开她。

慕晚茶靠在男人的胸膛上，朝一旁的沈珩身上摸去。

沈珩大约知道她想摸什么，眼眸缩了缩，却也没有躲开。

有东西抵在薄暮沉的腰间。

薄暮沉没有动，一双深眸无声无息的凝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垂着眼眸，看着抵在他腰间的黑色物体，嗓音清清静静，“薄暮沉，是我错了。”

她没有看他，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的神色，她的嗓音是少有的温静，仿佛褪去了所有鲜艳的色泽，变成一片黯淡的黑白。

“如果时间能倒流，如果能再来一次，回国之后我一定不会再招惹你，就算被算计了，老老实实的吃了那个闷亏就好了，”

她的声音有些不真实的缥缈，“不是我后悔，而是我不能面对现在的结局。”

男人一双深沉的眼眸里仿佛卷起了滔天巨浪，所有的思维都汇聚成了她低低喃喃的言辞。

他甚至不顾仍旧抵着自己的枪口，用力拽住她的手臂，低沉的嗓音里溢出难以察觉的惊慌，“慕晚茶，你想怎么生气都可以，但是你不准这样。”

女人依稀笑了一下，淡淡的道，“这样，是怎样？”

是怎样？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的她像是已经做好了放弃他的准备。

晚茶的声音很轻，像是恋人之间的呢喃轻语，“薄先生，你缺席了我太多个需要你的时候，我不能一直踮着脚尖爱一个人，重心不稳，撑不了太久的。”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声“砰”的一声闷响响起。

男人的眼睛蓦然紧缩，一阵剧痛自腰间袭来，疼的让他弯下腰来。

有粘稠而温热的液体透过黑色衬衫溢出来，打湿他捂着腰部的手掌。

身后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顾少辞亦是在那一个瞬间上前一步，扶住了薄暮沉，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肃，“薄二，你怎样？”

他说着朝走廊上被那响声惊的无比恐慌的人叫道，“都是死人吗？准备手术！”

“薄二，走。”

薄暮沉站着没有动，素来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他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女人，低声道，“这样，够你原谅我了吗？”

女人的脸蛋更加苍白了，男人温热的掌心似是还贴着她的手指，带着她的力道扣下扳机。

指尖颤了一下，手里的枪掉到了地上，转身，她轻声道，“离婚吧，往事就此不提了，路也还很长，余生也是，需要留点力气重新等待，等等后来的人。”

男人嘶哑的嗓音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休想。”

许是用力太猛，眼前一片晕眩，扶着他的顾少辞也跟着忍不住吼了一句，“你他妈安生些！”

“都他妈是疯子！”

动不动就开抢的。

手术室的门恰在此时打开了，护士推着病床出来。

病床上的女人穿着粉白条纹的病服，眼睛被白色的纱布遮着，她试探着道，“薄大哥？薄大哥？你在吗？”

薄暮沉没有说话，目光死死盯着不断走远的女人，仿佛这样就能让她留下来一般。

顾少辞看着薄暮沉那副模样，素来的好脾气在此刻消失殆尽，颇为不耐烦的道，“在在在，能别叫了？”

黎倾像是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脖子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声音也小了下来，有些怯懦的道，“对不起，我还以为薄大哥已经走了。”

顾少辞没有多说，迁怒人更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于是他只是用力撑着薄暮沉，对旁边的护士道，“通知院长，安排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