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凡的手很是温暖,轻轻碰到她掌心时,宁心觉得像是一团火,从手心燃烧至全身。
她猛地站起身来,踉跄的退后一步,甚至因为动作太大,将小板凳都给踢翻了。
冷凡一愣,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宁心结结巴巴的回答,收拾着桌上的书:“太晚了,明天我再来。”
说完,便拿着书匆匆离开了冷凡的房间。
走出门的时候,还正巧撞上了李叔,他一瞅见宁心那脸,咋咋呼呼指着她:“哟,妞子你是不是冻着了,脸咋那么红捏。”
宁心虽然是山里娃,可是相当有礼貌,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她,可不知道这回是怎么回事,宁心竟然连招呼也不打,匆匆就离开了。
李叔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纳闷和困惑。
路很黑,好在家也不远,就在十米外,她顺着路回家时,也没来得及和宁母打招呼,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心,如同擂鼓一般,拼命捶打、跳动着,不得安宁,慢慢摊开手,手心里放着的是一颗小金桔。
在城市里,金桔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在琳琅满目的水果前,它简直不值一提。
可在这山沟沟里,别说金桔了,就是苹果都难见,水果这玩意对于宁心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的把金桔放到口袋里,唇角微微露出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她觉得无比暖和,就好像到了夏天一样。
门外传来了宁母的喊声:“宁心,你干嘛呢,火急火燎的,见鬼了啊。”
门‘咯吱’一声打开了,宁心探出一个头来,问道:“妈,前年我姑给我的那件橘色大衣在哪里啊。”
宁家穷,穷的叮当响,一些亲戚能接济的就接济,宁心的姑姑在市里,常年会把一些自己不穿的衣服,或者是自己孩子不穿的衣服丢给宁家。
曾经给过宁家那么一件衣服,双面呢,据说一千多呢,但是款式过时了,姑姑不穿,就索性给了宁母。
宁母压根不知道双面呢这东西珍贵,觉得布料薄,在这乡下地方压根不保暖,就压箱底了。
不知道宁心这会提起这件衣服是什么意思。
她微微皱了皱眉:“应该就在那大箱里头,你干嘛啊,你要穿那衣服啊,这天这么冷,你穿了小心感冒。”
“妈,这几天天气已经暖和点了,我想穿着试试看。”宁心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说完这句话,又躲回了房间,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那件大衣。
忙活了好一阵,终于把那件大衣给找着了。
她迫不及待的穿到身上,一米六的个头,实在是撑不起那成人的大衣,看起来有点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
可宁心压根就不懂美丑,在这个地方呆久了,她的想法大概就是好看的衣服穿上去,一定就是时尚。
姑姑在市里呆着,这衣服铁定是潮流,否则姑姑怎么能买呢?
宁心是这么想的,所以那个晚上,她对着自己屋子里的镜子,照了好半天。
第二天一早,温度在零下,干完农活后,宁心匆匆回了房间,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
抽屉里藏着的是一张明星的照片,是谁她不认得,可是那头发编着鞭子,倒是挺好看。
她跟着那照片,好好的绑了两条辫子,再洗把脸,穿上姑姑的大衣,拿上自己的书,走出了家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这么打扮,宁心还有些不得劲,别别扭扭的走到冷凡门前时,还斟酌了片刻。
不曾想,门突然开了,冷凡穿着单薄的衣服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一看就是刚醒。
朦朦胧胧的,微微睁着眼,就看见一个橘红色的人站在他的跟前,里面可能裹了好几件衣服,臃肿得不行,再加上那双不伦不类的布鞋,搁在市里,就是妥妥被人当成神经病的那种类型,看到都得绕着走。
冷凡是着实被吓了一跳,原本还有些睡意,顿时就清醒了,指着她说:“宁心,你这是干嘛呢。”
宁心小脸一红,也不敢看冷凡,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来找你上课。”
冷凡笑了笑,右手撑着门框,上下打量宁心:“你这丫头,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穿成这样。”
“没有啊,就是想穿而已。”
冷凡瞅着她这个模样,寻思着这丫头可能也到了喜欢人的年纪了,是不是喜欢谁了,所以穿成这样。
想到这,冷凡恍然大悟,难怪这丫头要那么努力的学习呢,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想发奋图强了。
只是这打扮,实在……是让人看得浑身鸡皮疙瘩。
“这样,宁心,咱们今天不上课,我得去趟县城。”
宁心一听,慌张的抬起头:“你,你还会回来吗?”
那一刻的担心、害怕展露无遗,冷凡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她这个样子,竟然还有些心疼。
他点点头:“会回来,我还得考察呢。”
说完,他扭头进屋,丢下一句:“你先回去吧,太冷了,别冻着。”
宁心看着他的背影,既失落、又难受,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无处排解。
这还是第一次,宁心有着这种情绪。
十八年来,头一回。
冷凡去的这一天,她待在房间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哪里都不舒服。
到了傍晚,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宁心丫头!”
宁心一听,顿时就跟那陀螺一样,‘噌’的一下跑了出来。
门外站的人,是冷凡,手里还拎着两大包东西。
落日晖下,淡淡的夕阳落在冷凡身上,他穿着黑色风衣,里面套着白色针织衫,噙着浅浅的笑意,把两大包东西都塞到宁心手里:“接着啊,愣着干嘛,哦,你要是不会,我教你。”
说完,他又探了探头,往屋里瞅了瞅:“我可以进去吗?”
“可,可以……”她结结巴巴的应道,才发现自己居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走,去你房间。”他笑着,扔下了这句话。
宁心浑身僵硬,脸色通红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