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玥也说不出当时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恨李初冬,非常恨,因为就是她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可当他看见她什么也不反抗,任由孙家的人打骂的时候,心里又挺不是滋味的。
将李初冬抱回自己的别墅后,将她搁置在沙发上,双手插进裤兜,指着她说:“呐,你给我听好,我治好你,是为了折磨你,知道吗?”
李初冬气若游丝的看着景玥。
这个场景怎么说呢,跟之前真像。
在他们还是合作关系的时候,有一次她的客户骚扰她时,景玥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苍白的露出笑意,轻声说:“景玥,你恨我,就弄死我吧,我真的,没想活着。”
景玥像个孩子一样,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他有的时候,说的话,并不是真话。
也许是因为固执,又或者是不想丢脸,所以景玥很生气的怒吼:“你就想这么死了!便宜你了!我告诉你,我要折磨你!”
说完,他便立刻让家庭医生来替李初冬诊治。
一边说着骂她的话,一边却又找人来治她。
李初冬看着景玥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温暖,冲着他笑道:“谢谢你……”
“你可别谢我,我是为了要折磨你!”
李初冬只是笑着。
那苍白的笑意,在景玥的眼里看来,竟然美的出奇。
她和他那些女朋友都不一样,这个中国女人,有着精致的外貌,和强干的实力。
他认识的女人,除了本身是上流社会的家庭外,大部分的女人走上社会,都会依附男人,至少他的女朋友,都是这样。
看上了他的钱财和势力外,他也说不清楚,她们还能看上自己什么。
但李初冬不一样,她很独立,自己在美国创业,一个中国人,说要有多难,就有多难。
可她还是办起来了。
景玥就纳闷了,李初冬这么瘦弱的身子,到底是凭着什么东西支撑她到现在。
医生给李初冬看完、包扎完伤口后,转身和景玥说了几句英文就离开了。
大概意思就是李初冬只要休息好,就会没事的。
李初冬很累了,跪了一个晚上,便在沙发上沉沉的睡去。
景玥走到她的跟前,打量着她,喃喃自语:“没看见哪个女人,到了这种地步,还能睡的这么香。”
景玥这种家庭长大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李初冬的心情的。
其实打骂,对她而言,已经家常便饭,只是轻或者是重罢了。
她还记得,李潘文打她打的最惨的一次,就是抽断了手腕大的木棍,那一次,她被送进医院。
后来,她也就习惯了,比起赵六月的情况,她觉得自己已经好很多了,至少李潘文在她小的时候,没有做得那么过分。
所以她的性子,看似软弱,其实,只是不想锋芒毕露罢了。
她学会隐藏自己,宁可被所有人忽视,也不想要成为众矢之的。
在景玥的家里,她睡的很香,好像潜意识里总告诉她,景玥不会害她。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景玥不知去向,但是桌子上摆着的,是药和饭菜。
桌上留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我出去办事,回来再折磨你!”
景玥的字体很漂亮,听说从小他父母有安排他学习中国的簪花小楷,所以即便写英文都很漂亮。
她轻笑一声,将那张纸条折叠起来,放在自己的口袋,坐下乖乖的把药吃了。
没过一会,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是白谨城的来电。
犹豫片刻,按下了接听键。
接听后,两人都沉默着。
白谨城先开了口,说:“你在哪里,在景玥那里吗?”
“嗯。”李初冬点了点头:“你找我什么事?”
“你现在……要和我分的那么清楚吗?”白谨城滚动喉结:“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李初冬微微垂下头,喃喃自语:“是啊……以前的我,很天真的。”
“我们能不能当面谈谈?”
“谈什么?”李初冬笑着,笑意里有几分苦意:“白少爷,你身边的女人很多,说实话,我李初冬连她们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这句话,是你曾经和我说的。”
是的,白谨城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时李初冬爬上他的床,那么的卑微,只为他回眸一笑。
他当时并没有觉得李初冬和其他要爬上他床的女人有什么不同,所以说了这句话。
没想到,时过境迁,这句话从李初冬的嘴里说出来,会这么的令人难受。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白少爷,我不想当个傻子,成为你们豪门斗争的牺牲品,其实我真的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有更高、更远的理想,而这些,是我努力一辈子,都比不上的。”
白谨城不由得皱起眉头:“李初冬……”
“忘了说,我不该有梦想的。”
说完,李初冬挂断了电话,看着远方默默的发呆。
其实,她曾经的梦想,是想和白谨城在一起的。
哪怕,只是做他的地下清人,可是后来,现实让她明白,自己的梦想,有多愚蠢。
她搅拌着碗里的饭,苦笑了一声。
吃完后,景玥回来了,看见李初冬的身影时,他大气凛凛的走到她身边,冷冷的说:“呐,你今天,给我跪着,因为韵可下葬了,你得陪着她!知道吗?”
景玥的表情很严肃,不苟言笑。
说实话,景玥平时要是这样,他的下属会吓得浑身发抖。
可李初冬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儿也不怕,只是点了点头:“跪哪里?”
“喏,跪在前面,我把她遗照带回来了!跪一天一晚!知道吗?”
“哦。”李初冬应了一声。
那样没有一点波澜起伏的模样,看的景玥心里有点不爽。
他的食指磕打在桌面,盯着李初冬,问:“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我就问你,那天你跪在灵堂一个晚上,都不怕吗?”
这个问题,景玥已经想了很久了。
别说那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了,她已经死了,躺在那里,还要跪在她旁边一个晚上。
一个人!
他实在想不到李初冬到底哪里来的胆子。
可没想到,李初冬很平静的说:“不怕啊,我还和她说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