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月抱的更紧了。
她轻轻吻住言楚的唇角,温热的泪缓缓流下:“你别说,我求你。”
海风,迎面吹来,她甚至能感觉到梅花的花瓣片片飘落,落在她的额头,她的肩上。
她看不清言楚的表情,可是她感觉到,那颗狂跳不安的心。
“六月,你一定没见过临海的日出,特别美,等你眼睛好了,要记得来看,可以带着你的孩子。”
“别说,别说!”赵六月慌张的捂住他的嘴:“我不想听。”
“我和宁逸结婚了,她怀孕了,这一次,孩子是我的。”
言楚的话,夹着冰冷的风,灌入她的耳里。
之前,窝在他的怀中,觉得特别温暖,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如同冰窖。
此刻的她,一定很可笑吧,眼泪挂在脸上,一副不可错愕的模样。
“把孩子给许誉吧,他是孩子的父亲,有权利得到他。”言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却压制自己的情绪。
看不见的赵六月,一定没有见到他的黑眸翻滚着冰冷的泪。
“为什么。”她怔怔的看着他,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
她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身上,可是言楚没有躲。
明明身上还有伤口,明明比她还难受。
可是所有的情绪,他都压制下来了。
“你想知道原因吗?”他停顿了一下,说:“外公外婆找我了,他们说,孩子他们会带,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而且,我也会帮他们争夺抚养权。”
她现在明白了言楚刚才说的话。
什么是,爱的另一面,是恨。
就好像,突然从天堂到地狱一般,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他剖出来,冰冷冷的搁在那里。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赵六月抿着唇:“你明知道,我除了孩子,一无所有,你却为了许家,要来和我争夺抚养权,你明知道,思守在许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却还要将他送回去。”
赵六月无法想像,言楚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说这种话来。
完全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为她思考问题。
她甚至觉得,言楚是帮着许誉报复她。
而看着赵六月那双明媚清澈的双眸,言楚隐忍着,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浅薄的笑容。
在太阳升起海平面的那一刻。
明媚的阳光正好投射在言楚的的侧脸。
他黑色的眼眸如同星辰般灿烂。
梅花飘落,映着海平面上的日出。
如果,赵六月没有失明。
这一幕,该是多好看啊。
她一定很喜欢。
但是,他没等到赵六月的欣喜,而是接下了她的一巴掌。
“言楚,你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还要夺走我的孩子,你和我之间,不是爱恨的问题,而是你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在你心里,我终究只是一个回忆罢了。”
她挣扎着,从他怀中跳了下来。
言楚没有强留,而是一路跟着她的背影。
暖暖的阳光沿着海平面升起。
她走在边缘,而他跟在后面。
赵六月拼命的擦眼泪,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你别跟着我,我讨厌你。”
言楚的身子一僵,看着她的背影,尝到了些许心疼的滋味。
可没想到,她突然停下,浑身紧绷,像是隐忍着什么,一字一句的说:“言楚,如今,你有了妻子、有了孩子,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孩子,那个是你的侄子,可我,是多么深爱你的人啊,你就算不爱我,也请不要伤害我。”
赵六月很少会这么掏心窝子的说这种话。
可想而知,她的内心,该有多难受。
言楚闭上双眸,没有言语。
“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赵六月咬着牙说:“言楚,我现在恨不得你去死,凭什么要拿走我的孩子,凭什么!”
言楚猛地睁开双眼,走上前,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你听我说,孩子在许家会过得很好的,你看不见,带两个孩子会很痛苦,你看不见,你一定不知道,思守为了不让你难过,从来没说他的手上,都是被油烫出来的伤疤,还有他身上磕磕绊绊的伤口,他从来没和你说。”
在阮村,因为赵六月看不见,思守确实说要替她做事。
可她从来就不知道,原来思守受伤了。
感受到她身子的微微颤抖,言楚抱得越发的紧了:“相信我,思守在许家会很好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如何,你有没有想过,我比他们更需要那个孩子。”
“别任性,别因为占有欲而剥夺孩子的权利,他虽然不怀念许誉,可他怀念外公外婆,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需要那个孩子呢?”
言楚的话,顿时让赵六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确实,许誉对于思守,并不上心。
可外公外婆不是。
他们很看中思守。
思守能在许誉和孙韵可的手下活下来,多亏了二老。
他们之前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把她和许誉搁在一起让思守做选择,他选了赵六月。
可如果把外公外婆和赵六月搁在一起。
那他的选择,一定是他们。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为什么。”想通了一切的赵六月还是痛苦不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自私,因为那是我的孩子!”
赵六月猛地推开言楚:“好,你要和我争,我会用我所有的积蓄和你们争,哪怕,穷极一生!”
说完,她疯狂的跑开。
言楚追上去,将她横抱起来,走回了家。
说来也真可笑。
除了这个地方,她还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她蜷缩在床上,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听。
言楚进来送饭的时候,她一把推开,背对着他,冷冷的说:“我不想见你,你滚。”
看着打翻的饭菜,他很有耐心的捡起来,继续给她送。
不知道连续打翻了多少次后,她终于松了口。
言楚将饭菜送到她嘴边的时候,她说:“我已经找了律师事务所,我们打官司,孩子,我一定会得到的。”
言楚似乎没有在听,将饭菜送到她嘴边后,说:“你没有胜算,到最后,输了官司,赔了钱,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