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月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从许誉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当初,许誉买这个房子的时候,是卖了一间商铺换来的,当时他说,要给她一个家,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虽然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不可预料的事情,可她心里总是明白,许誉是爱她的。
但现在,许誉竟然说,让她搬出去住?
赵六月踉跄的退后了一步,怔怔的看着他:“所以,你打算让郑枫琳住进去?”
许誉沉默着,没有言语,反倒是周芳说:“他们两个一起读书,住在一起很正常,倒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推倒了郑小姐,我告诉你,她没事,那还好,她要是有事,别说她爸妈,就是我们也放不了你!”
赵六月冷笑一声,看着周芳、许誉、许儒,这一家人。
从她进入许家的那一刻起,他们似乎从来就没有把她当作自己人,日防夜防,到最后居然还找了个备胎来顶替自己的位置。
不得不说,周芳很精明。
也许,她已经打算好,等自己生下这个孩子,他们一家人就会不要脸的来抢,就跟昨天许誉说的一样。
摸着自己的肚子,赵六月咬着牙说:“好,我搬出去,不过许誉,我告诉你,你们谁都别想打这个孩子的主意,她是我一个人的,我赵六月的,你要是有能力,就和我离婚,别拖着!”
说完,赵六月便朝着走廊走去。
周芳冲着她的背影大喊:“孩子是我们许家的,生下来也是我们许家的,你凭什么带走!”
赵六月捂着耳朵,拼命的跑着。
许家这一家人,就像吸血鬼!
只是她没想到,许誉也会变。
跑出了医院,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站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以前爱她宠她的许誉,竟然也会因为一个女人,把她赶出来……这真是让她没有想到。
回到婚房,还是一片狼藉,她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重要的东西,再把钥匙放到桌子上,看着昔日的厨房,许誉为她做饺子的场景,她不免有些心寒。
说不难过,是假的,她很难过。
许誉会这样对她,让她觉得原来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走出婚房,关上门的那瞬间,赵六月觉得,她和许誉,永远不可能了……
拖着行李,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身无分文。
之前为了给李潘文还钱,已经花了她大半的积蓄,后来又给白谨城最后的一笔钱,她已经没钱了,唯一的三百块还给了那个姓周的小子。
别说住宾馆,就连一个晚上二十块钱的招待所她都住不起。
赵六月第一时间想到孟月,给她打了电话。
“孟月,我……我可以去你那里吗?”
“啊?这个时候啊?我跟我们老板到临州这个地方了,他说这里好赚钱。”
“你去临州了?”
“是啊。”
赵六月有些绝望。
挂断电话后,游走在中央广场,坐在花坛的边上,看着广场中央的大屏幕,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看来,要流落街头了。
她微微垂下头,就看见一双黑色的休闲鞋。
头顶传来一声:“小乞丐,没人要是不是?”
赵六月顺着抬头看去,看着他带着帽子和口罩,突然眼眶有些湿润。
该死的,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像言楚,他老是这样,喜欢取笑她。
见她沉默,他微微蹲下,看着她。
赵六月害怕自己的窘迫被人看见,扭过了头。
“你要去哪?”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去玩!”赵六月憋着哭意。
他轻笑一声:“去玩?我看你像逃难。”
赵六月猛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说:“和你有关系吗?给我让开,我要走!”
说着,赵六月提着行李,朝着车站走去。
刚来京州市的时候,有那么几天她和言楚是住在车站的位置上睡觉的,那个地方,她熟得很。
见她要走,他赶紧跟上,冷冷的说:“你是不是没地方住?”
一语中的!
赵六月有些窘迫,抿着唇不说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有些生气,看着她,沉默片刻,吐出三个字:“跟我走。”
赵六月甩开他的手:“我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管我那么多干嘛?是,我是没地方住,我是被人赶出来了,要你多事吗?”
这是赵六月第一次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这么失控。
可她控制不住,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许誉把她赶出来了,还是因为,这个人,太像言楚了……
看着她的泪水一滴滴的落下,他显然有些无措,想要上前安抚,却又迟迟不敢。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靠近,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顶,声线沙哑:“乖,别哭了。”
不远处,许誉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幕,手里拿着的钱微微松开,讥讽的自嘲:“我怎么……会舍得让你离开,我只是想……让你跟我服个软,为什么你永远不懂……”
许誉有多爱赵六月,她大概是不懂的,可是许誉心里明白,这些日子做的这些事,全都是希望能够让赵六月重视到他。
可是他没想到,她的性子是软硬不吃。
赵六月哭得很厉害,把这些日子来的所有委屈和不甘都发泄了出来。
她很想去美国找言楚,可是她只要想到,他们两人一周后就要举办婚礼,这让没有没了动力和资格。
哭了约莫有十来分钟,哭得断气了,红肿着双眼看着他,扁着嘴说:“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很快就会还给你。”
看着她这个模样和借钱的样子,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摸摸她的头:“你要做什么。”
“我无家可归。”她抽噎着。
“走。”他淡定的笑了笑:“我给你找个地方睡觉。”
赵六月看了看他,拉上行李跟着他走了。
赵六月以为他会给自己开一间房,但没想到,他是带她去他家。
而他的家,是一间非常破败的出租房,四周霉气漫天,昏黄的白炽灯,赤红的砖墙,整个房间,仅仅只有二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