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这些真相时,我心里有十万只枣红马,尥蹶子飞驰而过。
你姥爷个大裤衩的——
这是往死里坑我啊!
因缘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需要有几世的积累。
自打拜入道门,我屡获奇缘,得到阴冥之地的青睐,获得猎言狩语,收服尸皇,与阴灵签订毒焱誓……
这些都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而是自身因缘牵扯出的结果。
现在,百鬼祭祖要断掉我所有因缘,再把这些邪祟的因缘落在我身上。
那往后,我还能遇到好事儿了么?
基本上霉运会一个接一个的,那运气差的,就跟脑门子上扣着个屎盆子似的。
这可咋整?
我怎么能摆脱呢?
我在急速思索时,脖颈下的阴司符,发出阵阵哀鸣。
某一刻,它咔嚓一声脆响,从我体内消失不见了。
再然后,我能感觉到有东西依次离开我的身体。
我说不清那是怎么滋味儿,反正随着万千丝线的反复贯穿,我的身子变得空荡荡的,好像虚化了一般。
我都有种错觉:除了心窝口与伪阳源那两处以外,其他地方,都变成空壳子了。
……
不知过了多久,我身上气势一顿,软塌塌的跌落在地上。
小道士氤氲蒸腾的气息削弱了很多,只有淡淡一层黑雾,在他周围包裹着。
他蹲下身来,显得极其虚弱,满意的盯着我说道:“千年等一回,这还真是千年等一回啊!”
“要不是玄真子他们,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我们还等不来这样的天赐良机呢。”
“咦?不对劲儿!你的生机怎么这么弱?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把我们所有的因缘消弭于无形?”
“你……你个鳖孙儿!”
小道士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愤怒。
说完这些,他在我脸蛋子上,“啪啪”呼了两个大耳雷子。
我被它扇的直懵圈!
我怎么了我?
现在我就跟中了邪似的,动也不能动的,就像那条任人宰割的鱼。
我都被它祸祸成这样了,它为啥还对我发飙?
简单感应一下我才发现,当小道士的气息脱离操控时,我的伪阳源开始散发出某种奇特的气息。
它引动着我的带脉主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掠夺”着我的生机。
表面来看,我的生机在快速的消散,好像不久于人世似的。
可实际上,生机内敛,掩藏在我带脉里。
又有伪阳源和佛座莲共同构建出壁障,遮掩住小道士的探查。
“失败啦,失败啦——”
“咱们最终还是低估了人性,低估了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常挂在嘴边儿的道义!”
“怎么办,怎么办啊……”
小道士的声音忽高忽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里面透着无尽的悲伤。
随着它的叫喊声,那些躲在远处的脏东西,倏然间挤到了我的身前。
因为太过密集,呈现在我眼前的,是无数邪祟的重叠。
我看到的画面,脑袋可能是狐妖的,眼睛是山魈的,嘴巴是阴魂的……
影影倬倬的堆砌在一起,组成一幅幅妖冶而诡秘的景象。
短暂安静过后,周围不知是谁,带头哭泣起来。
这哭声像是有着极强的传染性,让那些脏东西陆续发出哀鸣之声。
虽然声音有粗有细、有的正常有的怪异,可声音里传递出的哀伤情绪,却是一致的。
那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它们已经绝望到了一定境界,就连反抗或者暴乱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主动放弃生机,非要把自己变成个阴人,那也由的你!”
“不过……你甭想再离开这里,更不要梦想着,能见到那个人……取走延经续络草!”
小道士把那些邪祟远远的驱开,说话声都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
我心里忽悠一下,升起强烈的不妙之感。
瞅它尿摔的样儿,莫非是想破罐子破摔?
至于它说的什么“阴人”……我阴它一脸哦!
妈卖批——我活的好好地,它凭啥说我想当什么阴人?
心里刚升起这些想法,就看到小道士猛地扑了过来,掐着我的脖子,左右可劲儿的摇晃着。
我翻楞着眼睛,舌头都让它给掐长了。
在剧烈摇晃中,有大量的阴煞气息,朝着我脑门子正中央汇聚着。
小道士脸色很狰狞,脸蛋子的肉一抽一抽的,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
“你就算有青梅叶防护,那又能怎么样?”
“看我——破!”
随着它的话,我脑子里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倏然间被引爆了。
我看到小道士的身体,化作阵阵黑烟,向着四下里飘散。
它的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同时,我听到杏儿的声音。
“没事儿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往后你既是我的小师弟,也是我的……夫!君!”
“夫——君——”
杏儿的声音里,透着无比的决绝。
她似乎在某件事上,下定了决心。
我想扭过头去,看看杏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她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让我搞不懂她的意思?
什么夫君?
然而,我没来得及做出扭头的动作。
在极短的时间内,我脑海里响起接连的炸响,一声接着一声。
随着那些声响,我脑门子正中央一阵剧烈刺痛。
我的天眼……
我的天眼怎么看不见了?
不止是天眼,随后我眼前一黑,肉眼也再感觉不到任何的光线。
最后的感觉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身上,软软的、香香的、颤颤的。
那是……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虚弱感,把我拽的猛然一飘。
下一秒,我再没了意识。
这次还不如魂魄离体那一回呢。
我都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儿,魂魄在做什么。
只能感觉到,身上有时一片火热,好像我掉进了灶坑里,被周围的火焰包围着。
有时,我又好像浸泡在温泉里,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隐隐的,我还听到一个很温柔,带着浓浓情意的声音。
她说:“他说的真对,该来的总是要来呢!夫君呀,接下来,我就要去该去的地方啦!”
可惜,我只能有最简单的意识判断。
我分不清,那声音是属于李倩倩的,还是属于杏儿的。
甚至,我并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那声音。
当再次醒来时,我条件反射一样,撑开我的双臂,摆出无极拳术的最强防护手势。
顿了顿,我发出颤巍巍的声音。
“杏儿,杏儿——你……你在旁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