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拜入道门之前,我觉得时间挺多的。
每天干完那点农家杂活儿,剩下的就是跟白小跳两个瞎折腾。
什么上山抓鸟啊,下水捞鱼啊,偷摸砸人家玻璃啊,评论哪个小娘们胯胯扭动幅度大啊……
那时候就觉得,时间咋过的这么慢呢?
成天五脊六兽(无聊)的,都不知道该干点啥。
再瞅瞅现在,全反过来了。
一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时间根本不够用!
我甚至没工夫去领悟奥妙无穷的无极拳,以及仔细琢磨小黑妞的来历。
而腾出的所有时间,都在全力以赴做一件事儿:干掉那条恶蛟。
若是成功,我就有机会得到阴司尊者的召见,有可能自由穿梭阴阳,进而避开三十岁的大命坎儿。
若是失败,那可就完犊子了。
等重新回到上面,该咋忙活还得咋忙活。
所以,我对这次猎杀恶蛟,看得格外重要,不想有丁点儿的闪失。
但凡能对恶蛟增加一丝一毫的威胁,我都不想放过。
基于这种心理,在想到刻画弱水符箓后,我才第一时间向殷火救助。
而在听到二妹的提议后,我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搭上她的手,直奔奈何桥而去。
虽然我挺膈应那老太太的,可为了自己的利益,忍耐一会儿怕个啥呢?
她恶心归恶心,总不能过来咬我吧!
水是生命之源,这话没错;可在阴冥之地,这个说法就行不通了。
阴魂是另一种生命形态,它们不吃不喝的,根本不需要水。
唯一需要用到水的地方,就是赏罚阴司。
在惩罚阴魂时,会用到铁水、沸油、蚀水等,不过里面蕴含阴冥惩罚的道法,对我领悟水属性,可是大大的不利。
这么一比较,反倒是孟婆那儿的黄汤水,最适合我来领悟。
……
不知二妹处于哪种考虑,把我领到孟婆面前后,她在我肩膀上轻拍了两下,随后身形倏然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留下我一个人,来面对这老太太。
奈何桥仍是空荡荡的。
周围很安静,就连吹拂过来的阴风,都不发出丁点儿声响。
斜眼瞥去,桥身上的血红字迹更加鲜艳了些。
笔画垂落的地方,有弯弯曲曲的血水流淌下来,就像延伸出几条弯弯曲曲的蚯蚓。
孟婆佝偻着身子,把小小的身躯藏在那黑色长袍里。
偶尔阴风吹动她的头发,却不是拂向鬓角两侧,而是被她脸蛋子上的皱纹,直接给夹住了。
“咳咳……孟婆,这次过来,是想管你借点儿黄汤水。”
“你放心,我不拿走,就当着你的面儿泡泡手而已。”我率先打破尴尬说道。
这老太太的性格相当的孤僻。
等她主动开口,指不定是猴年马月的事儿,所以还是由我来直奔主题。
“借黄汤水?你想领悟水属性道法?”
“你天生与水亲近,还用得着借用我的黄汤水?你自个儿撒泼尿,不就全都解决了么?”
孟婆的声音,像是猫头鹰磕了药,忽左忽右、忽高忽低,显得格外缥缈。
光听她这瘆人的动静,我就有一脚把她踹进井里的冲动。
更何况,她又像吃了大粪似的,说话这么能噎人?
啊!我天生与水亲近,就不能过来借黄汤水了?
还自己撒泼尿就能解决?
老子都想当场拉泡粑粑,把你这老死太太给解决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相当的神奇,孟婆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还没说具体有啥用途呢,她就知道我想领悟水属性道法。
她这瞎猫碰死耗子的本事,跟道爷倒是好有一拼。
既然有求于人,我当然要压住火气。
我挤出笑脸说道:“阿婆,我瞅你长的这么面善,肯定也是个心软的主儿。你就行行好,帮我一回吧!”
“再说了,我这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要是能刻画出弱水符箓,击杀那头恶蛟,把握性可就更大一些!”
这番话,我说得理直气壮。
我的第一目的,当然是要把恶蛟干掉,算是帮着阴冥之地除掉一个祸害。
只不过接下来,我就是在打个人的小九九了。
不管是抢夺骊珠映射,或是和阴司尊者碰面,都是为了我的个人好处。
“桀桀桀……”
这回孟婆没急着答我话,而是发出连串的怪笑。
这笑声,就跟猫头鹰精神病复发了似的。
估摸着,她这一顿笑,是把内分泌笑顺畅了。
等她停下来,便向我点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占尽了好处,也不在乎让你多占一回便宜。”
“也幸亏那傻丫头跑得快,否则我真得骂骂她,这些年过去,那胳膊肘往外拐的毛病,愣是没改过来。”
“痴心的娘子,傻乎乎的汉子……罢了罢了,你过来——”
我让孟婆说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她在暗指什么。
孟婆一边儿念念叨叨,一边儿兜手抓起石瓢,朝着咕嘟嘟、冒着雾气的井中一舀。
破瓢中便出现大半瓢黄汤水。
我生怕孟婆反悔,不敢怠慢,快速来到她身前,探手伸进石瓢。
想要领悟不同的属性,必须零距离的与这些物质接触才行。
比如,想要领悟雷电属性,我就得在师父的八卦幻镜里,被劈的外焦里嫩的。
再比如,想要领悟迅风属性,我就要在万象罗盘里驾驭迅风、飞来飞去。
每次领悟过迅风属性,我都要吐的昏天黑地,比李倩倩的孕期反应都激烈。
领悟水属性道法同样如此。
我要把双手浸泡其中,而后调动全部精力,感受水的属性变化。
同时做好心理准备,兴许会有啥不良后果出现。
我还有些后悔:以前每天早上洗脸时,为啥不仔细感悟一下?
要是能早点儿领悟水属性,今儿个就不用求这老太太了。
……
“咦?怎么会这样?”
刚刚触碰到黄汤水,我心里便是一惊。
这和阳间的水截然不同,感觉十分的怪异。
左手掌心里,入手是一片滚烫。
而右手,则是拔凉拔凉的。
这大半瓢黄汤水,居然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温度?
这……这怎么可能?
在我愣神时,就看到左手皮开肉绽,顷刻间有被煮熟的迹象。
我鼻子里,都闻到烀野猪的味儿了。
同时,另一只手上冒出白泡,迅速的结出一层冰碴。
这下我可有些胆儿突的,想要把手赶紧撤出来。
便在这时,孟婆阴测测的声音再度响起。
“万般皆虚幻,唯有规则真。嘿嘿……如果你敢把手抽回来,就甭想再有下次机会了。”
声音里既透着威胁,又蕴含着一丝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