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得好:贱人不挨打,三天就揭瓦。
很多阴魂这是这幅德行。
你要是好说好商量吧,它总以为你是面兜,不肯正儿八经的唠嗑。
于是,我懒得跟他讲道理,直接拿实力说话。
第一次,我是让杜强感受到和我鬼奴的境界差距。
第二次,让他感受到两者阴煞道法方面的差距。
而现在,就得让他明白,他这个普通阴魂,和我这个守灵人之间的差距了。
随着那一声爆喝,一股强劲气流脱口而出,笔直一道线,从杜强头顶上方堪堪擦过。
天眼所见,震魂音把空气震荡出道道波纹,雨滴落到上方,都纷纷避让开来,犹如遇到了无形的阻隔。
噌——
震魂音如同实质一般,在院子外的老槐树上,刮下一道半寸深的沟痕,最终落在二十几米开外的一户屋顶上。
咔嚓——
哗啦——
几声脆响过后,那户人家的房顶,五六块瓦片被我震碎,纷纷掉落下来。
“娘了个大象鼻——这是谁家小臂孩儿,大晚上的不睡觉,砸俺家屋顶?赵大鹏,是不是你家那个鳖孙儿?”一个声音骂道。
片刻后,隔壁灯亮。
“妈卖批,你个小兔崽子,你咋血口喷人?咱家孩子早去他姥爷那儿了,他哪儿在家?你要是不服白天的事儿,咱俩现在出来练练?”另一个声音骂道。
“瘪羔子,练练就练练!”
再之后,响起一阵嘈杂凌乱的声响。
叮当的门窗响声,以及各自家的老娘们,在相互劝慰,按压着火气。
讲真,我自个儿都没预料到,现在施出的震魂音,会有这么大威力,都能破坏人家邻里间的和睦了。
以前我道法处于牙磨儿阶段时,最多在西山腰震碎过几块玻璃,而且只有十来米远的距离。
没想到,现在道法晋升到穏秤巅峰境,威力居然如此彪悍。
远处震碎了瓦片,中间刮擦掉了树皮,而近处……
杜强都被我震成秃顶了!
他脑门子上方的头发,被我震丢那老长一条。
挺好的蘑菇头,硬生生被震成了腚沟分!
“高……高人,大仙儿,你就别吓唬俺了。俺从了你了!你想干啥,俺都答应!”杜强噗通一声,跪在我身前说道。
不用多说,他这会儿真是吓的倍儿服了。
我翻了翻眼根子,就觉得这话,听着咋那么刺耳呢?
我没着急接他的话茬,慢慢引导气息,平复丹田主窍中的些许激荡。
晋升到穏秤境,每天能使用的震魂音次数翻了三倍。
若是道法达到左舵境,每天能吼九次,数量再度翻三倍。
等达到拿鼎境之后,二十七声震魂音,可以一浪叠一浪。
那可就不仅是数量翻倍的问题了,威力也在层层递增。
吼到最后,二十七音节不分彼此,在身前会刮起阵阵狂风巨浪,都能把脏东西震成土豆泥!
那家伙,尿性的不要不要的。
气息平复过后,我长呼出一口浊气,对刚才装的这个比,甚是满意。
“行吧,我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你赶紧跟我说说,你到底是咋死的?”
“等我查明了死因,好送你安心赴阴冥。”我说道。
见好就收,我总不能和他一直较劲不是?
“高人,你能不能帮我报仇?我……我死的好冤啊!”
却没想到,杜强有点儿打蛇随棍上的意思。
他跪着向前两步,抱着我的大腿说道。
我赶紧给他扒拉一边儿去。
干啥玩意儿?
挺大个老爷们,跟我凑这么近乎干个啥?
杜强委屈的瘪了瘪嘴,想让我透个准话,帮他揪出凶手,替他报仇。
他嘚啵了好半天,我死活没同意。
还是那句老话:规矩!
守灵门规定:和脏东西打交道,千万不可提前允诺。
就算心里觉得百分之百能办成,那都不行。
放个屁都容易崩出屎星子呢,这世上啥意外不会出现?
对阴魂做出承诺,一旦出现纰漏,后果是很麻烦,甚至是很严重的。
兴许是终于觉察出,我态度相当的坚决,杜强这才叹了口气,讲起他的死因来。
那天清晨四点左右,杜强便赶着马车,打算进县城采办婚庆物事。
他和他对象已经过了小礼儿(订婚),订下的婚期,就在四月上旬。
最近天气连阴,眼瞅着晴天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赶早不赶晚。
等到新婚过后,小两口着急忙慌的,就要准备开春耕地、播种了。
一路赶着马车来到后山,杜强始终处于兴奋状态。
想想也是,他那破玩意儿,都憋屈了二十多年了,眼瞅着就能展翅高飞。
不管换做哪个老爷们,能不兴奋?
可刚到后山的那个三岔路口,杜强就兴奋不起来了。
他察觉到一股莫名的冷意!
“阿嚏——当时我就这样,连打了三个喷嚏。”
“我左眼皮还啪啪乱跳,跳的我心焦磨烂的。”
“同时,俺家那枣红马也停在三岔路口,死活不肯往前挪步啊。”杜强说道。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那些没用的。
我又不是在听评书,你跟我描述那么具体干个屌?
不过忽略掉杜强的异常感觉,那枣红马的反应,倒是在我意料之中。
一般的马儿,在膝盖下面都各有一撮黑色的马毛,看着很是扎眼。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那撮黑毛很像眼睛。
村儿里的老人常说:那就是马儿的夜眼,能看见脏东西。
要是它不肯赶路,赶车人千万不能催促,否则很容易闹出人命的。
“对了,你们村儿不是另有一道溜光大道通往县城么?你非得走后山的山道干啥?”我问道。
最开始提起后山时,我便多了个心眼,尝试着把他的死和小裴联系起来。
两人都死于后山?
这里面能没个蹊跷?
“哎——还不是我贪图走近道嘛?走后山那条山路,一来一去的,能节省一个多小时呢。”杜强解释道。
那三岔路口,一条通往县城,一条通往小裴死去的山洞,最后一条直通灌木砬子。
枣红马站在路口上,却死活不肯走了。
杜强急着采办东西啊,于是也没多想,啪啪几鞭子下去,硬逼着枣红马甩开蹄子。
这会儿,平时乖巧的枣红马,就显得格外异常了。
它居然东绕西绕的,像是在刻意避开什么。
不仅如此,它奔跑的速度还贼啦快,偶尔仰脖子嘶鸣两声,声音里却透着强烈的不安和恐惧。
杜强也没多想,还以为枣红马是突然惊到了,拉紧了缰绳,想要暂时停下马车。
便在这时,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