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中叮嘱霍飞娥,向着道爷方向靠一靠。
这老头儿长了颗大心脏,我却不能不防。
万一他出现意外,霍飞娥也能帮衬一把不是?
与此同时,我借助霍飞娥的眼睛,观察着那只女阴魂。
对方瞅着约莫三十五六岁,穿着板板正正,一看就知道,她家境不错。
这些早在检验尸身时,我就观察过。
我真正注意的,是阴魂现有的表情。
这会儿,她哭声不止,阴煞气息幻化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砸落,越哭越是伤心。
我估摸着,若是不能化解她的怨气,她保准儿会留在世间,成为一只怨魂厉鬼!
“行啦,别哭啦,照这么下去,咱俩还能不能愉快地唠嗑了?”
“你给我说道说道,那天晚上,你究竟是咋死的?”道爷问道。
那女阴魂兴许是感应到霍飞娥的震慑力,没敢向道爷靠拢。
在距离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又抽泣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渐渐止住哭声。
“俺叫包不裴,家里老爷们能挣钱,俺就挺清闲的。平时有个小爱好,愿意打麻将……”
小裴的话刚说到这儿,就被道爷打断了。
“哎呀!你挺喜欢娱乐啊!”
“那啥——这会儿就咱三个在,打麻将也凑不上手。”
“要不,你就将就将就,咱们玩儿会斗地主?”道爷提议道。
我赶紧通过霍飞娥的小嘴儿,提醒道爷,千万别胡来。
开什么玩笑?
你那是灵堂,不是赌场!
还斗地主呢,我都快被这老头儿,气成斗鸡眼儿了。
对于道爷的提议,小裴也是一脸的懵圈。
愣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在脸上抹了一把,说道:“您这守灵的高人,可真……真调皮!”
我心说,道爷哪儿是调皮?他是没脸没皮。
在守灵之前,我郑重叮嘱过他好几次,结果……他还那么惦记着玩儿。
我心里下定了决心:让道爷帮忙守灵,这是最后一次了。
下次,我说啥都不带用他滴。
舞台有多大,他心就有多大,可没正事儿了。
现在,我是在心分三用。
一边盯着道爷那里的动静,一边查看苏有房周围的状况。
同时还要兼顾“小青”,不能让它蛰伏。
在小裴现身后不久,苏有房的阴魂,也悄无声息的来到我身边。
我对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苏有房心里明白事儿,他百分之百想正常奔赴阴冥。
所以他绝不会胡来的。
“哎——在我身死的那天晚上呀……”
这会儿工夫,小裴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当天晚上,小裴迷迷糊糊的、正在睡觉。
忽然间,她支楞起耳朵,相当清晰的听到,有人在外面喊着她的名字。
“小裴,小裴——”
那声音有些苍老,像是个老太太的动静儿。
我和苏有房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种猜测:灌木砬子的三个人,居然死在同一天。
这事儿,会不会是出自同一个人,或者同一只脏东西之手呢?
“然后呢?”道爷捋了捋胡子问道。
小裴说:听到对方的喊叫声,自己就跟魔怔了似的,竟然真的起炕下地,向着院子外走去。
那会儿,她也不觉得害怕。
只觉得自己要是不跟着过去,心里就会缺点啥。
我暗自点头。
小裴说的没错,脏东西在蛊惑活人时,的确会给对方造成这样的错觉。
要是没有这种魔力,后续的幻术蛊惑,咋会施加在对方身上呢?
出了房门,小裴便看到院子里多出个人影。
的确是个老太太!
瞅着约莫有六七十岁,她脑袋上,还戴着一顶通红的红帽子。
当她说到这里,我心里恍惚闪过一个想法,似乎有极其重要的线索出现了。
不过小裴语速极快,在她描述下,事情已经快速进展下去。
我没工夫仔细思索,只能暂时存下这个想法。
对小裴来说,那老太太虽然是个陌生人,可在看过对方的眼神后,她顿时觉得老太太无比的亲切。
老太太说道:“你咋睡那么早呢?走走!赶紧江湖救急!咱们那儿,正三缺一呀!”
随后她拉着小裴的手,急匆匆就往后山方向走。
农村人睡觉都早。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关灯睡觉,村儿里应该漆黑一片才是。
可就在小裴迈步要走的瞬间,眼前忽然出现一条光亮大道,而且还相当的平坦。
瞅着,就跟县城里的柏油马路似的。
小裴跟在老太太身后,没过多长时间,就在后山的那个山洞里,和另外两个人碰了面。
其中一个叫老杨,他右脸蛋子上,有好大一块麻皮脸。
赖赖巴巴的,瞅着很膈应人。
而且他脑门子上,还有很明显的一块白斑。
就他这幅长相,不管谁瞅过一眼后,一辈子都不带忘记的。
另一人叫老柳,弯腰驼背的,显得相当苍老。
他的头发很有特点,梳成一个个的小细辫儿,在脑瓜四周垂落下来。
他要是一晃动,整个脑袋就跟个拨浪鼓似的。
“哦?这两个人长的真有特点啊!”
“他们是你本村人儿么?”道爷问道。
小裴摇了摇头,十分确定的说道:“不是!而且,我也确定他们不是附近村子的。”
“我以前经常走街串巷的,对附近的人儿,都熟悉。”
我暗想:这事儿肯定不是活人作祟。
他们要么是灵物、要么是阴魂,绝不可能是山魈。
因为小裴谈到对方长相时,并没有说一条腿的事儿。
小裴接着说道:四人聚齐后,老杨就拿出一副麻将,一副扑克牌。
扑克牌是临时充当钱数,等牌局结束后,再统一算钱。
要是小裴不放心,那一把一结清也成。
小裴能有啥不放心的?
周围这仨人,个个年老体衰的,好像一阵小风,都能把他们吹倒。
要是他们敢赖账,小裴有信心:三个大耳雷子,就能把他们打成半身不遂!
谈好了规则和输赢大小,麻将局正式开始。
小裴的手气这个旺啊!
从一开局,她就没输过。
把把胡!
临近天亮时,算算票子,她都快赢了一万块了。
这家伙,把小裴高兴的,她嘴丫子都咧成了瓢!
打一宿麻将,就成万元户了?
就这赚钱速度,可比自家男人快的多呀。
要是往后经常有这样的麻将局,那用不了多久,自家就能在县城,买上一套筒子楼喽啰!
我暗自点头,心说她被幻象迷惑,分不清真假。
结果兴奋过度,心脏骤停而死,这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要知道,那年代农村的赌局里,很少有输赢上万块钱的。
如果被警察抓到,都能把人几把毛关白的。
“清点钱数过后,你就一激动,把自个儿给高兴死了?”
在我快速思索时,道爷插话问道。
小裴摇了摇头,“没呢,人家哪儿能那么没出息?”
“在清点过后,我正想拿钱离开,突然间,那老太太拉住了我,说要换种新玩儿法!”
“哎——都怪我太贪心,要不是那样,我也不至于突发心脏病呀!”
回忆到这里,小裴显得十分的不甘。
同时她的表情里,还流露出强烈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