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过:非礼勿视。
我要是再多瞅两眼,那我就是流氓了。
于是赶紧垂落下视线,一边拿木棍摆弄着燃烧的纸钱,一边听着她的讲述。
刚刚听了没几句,我便判断出来,她说的这人,正是蓝大先生。
喜欢穿蓝色的长衣长裤,手里又拎着半米高的灯笼……这特征也太明显了。
片刻后,这女阴鬼领过了冥币,却不肯离开,闪过身、站在我的旁边。
这给我尴尬地,心说你光不粗溜的挨着我干啥?
在左右两侧,还有付如卿和那正瞅着呢!
我不好意思跟她继续唠嗑,只能收拾心思,专心给后面的阴鬼发钱。
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后,所有纸钱烧的干干净净。
“得水儿,我们先告辞了,有事我们再联系。”
我刚站起身,付如卿就朝我拱了拱手,目不斜视的说道。
我愣了愣,有些尴尬的说道:“你们这么快就要回去?莫不如——等会儿再说吧!”
我是想把这光溜的阴鬼处理掉,免得让他俩传出去,再给我编排出粉色的消息。
“张师兄,这里都没我们事儿了,你俩就慢慢聊呗,非让我们留在这里干嘛?”
那正一脸无辜好奇的表情,盯着我说道。
这给我恨的,心说照你这么一说,我是来找陪聊了是不?
你这榆木脑袋,咋就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呢?
要是你俩都走了,却把我和一个这么美艳的女阴鬼留下来,这算怎么回事儿?
你就没看到,我现在的站立姿势,相当的别扭嘛?
好说歹说也劝不住他俩,没多大一会儿,砖窑里安静下来,偷着股让人脸红心跳的氛围。
我有些后悔,就不应该把道爷留在老胡家,应该让他一起跟过来。
“你怎么还不走?待在这里干嘛?”我弯了弯腰,纳闷问道。
不成想,我话音刚落,那女阴鬼噗通跪了下来,脸上挂着凄楚的表情。
“恩人,奴婢无家可归,只能投奔您呀!”女阴鬼说道。
她这么一下跪,我眼皮子底下,便是一阵晃晃悠悠,于是我的腰就弯的更低了。
乍一看,我就像是在给她鞠躬。
我心里暗叹一声:她有没有想过,我不仅是恩人,还是个男人呢。
你这么一整,哪个正常的老爷们能受得了?
我是真拿她没办法,可又不忍心强行将她撵走。
想了想,我脱下宽大的跨栏背心,忍着肉痛,一把火给烧了。
在跨栏背心彻底成灰的瞬间,对方身上,终于多出一件衣服。
她两只小手用力向下拉扯,似乎想要掩盖的更多。
不过这么一拽,就让她身上隐隐约约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特么比刚才更有杀伤力。
我擦了擦鼻子,巴掌里通红一片,鼻血都让她给刺激了出来。
没办法,我只能先离开这里,等回到老胡家,跟杏儿碰头后再说。
不出我所料,在我离开砖窑时,她亦步亦趋的紧跟着我。
“奴婢本名霍飞娥,当年是因为浸猪笼而死,所以才……才会这等尴尬呀……”
路上,霍飞娥主动说起她的过往经历。
其实这事儿真要说起来,还挺狗血的。
她本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待字闺中,已年满十六岁等待出嫁。
那一阵,她家门槛子,都快让媒婆给踩平了,可始终没找到个合适郎君。
霍飞娥也不心急,一边学习着女红、萧瑟等技巧,一边耐心等待自己的白马王子。
结果,大半年过去,白马王子是没等到,却是等来一个流氓痞子。
那人叫丁三,整天游手好闲,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便四处嘚瑟。
当他无意间见过霍飞娥后,当即被她的美貌所吸引,隔三差五的就来家中骚扰,都快把霍飞娥她爹,气出心梗了。
无奈之下,霍家只能选择报官!
证据确凿下,丁三被抓了进去,挨了好一顿毒打。
据说刚从衙门里出来时,丁三走路直打晃儿,脑血栓啥样、他啥样!
这下,丁三可动了真怒,仇恨值拉的慢慢滴。
那年秋天,丁三找上衙门,诬告霍飞娥,说她跟某个老爷们,有不正当的关系。
为此,他还花钱雇了几个人,充当证人,说啥都要毁了霍飞娥。
霍家就是个普通家庭,哪儿挡得住丁三这么祸害?
几次调查过后,衙门就派来衙役,稀里糊涂抓走霍飞娥,将她浸死在大河里。
事后,我跟道爷聊过这一话题。
道爷推断:抓走霍飞娥的,应该不是官府众人。
因为浸猪笼只是一种民间行为,并没有上升到国家法律层面。
事实证明,道爷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多年之后,我参与了一件大事,才终于让这事情水落石出。
“你等会儿!你到底生在什么年代?那浸猪笼,又是个啥规矩?咋还不让人好好穿衣服呢?”当霍飞娥讲到浸猪笼时,我插话问道。
扭头说话时,我还不经意的瞅了她一眼,这一眼,顿时又把我瞅的血脉偾张。
我血管都快被鼓裂了。
“奴婢生于大唐……”
随后霍飞娥又说出个古怪年号来,我没听懂,不过总算明白,她是唐朝人。
我嘬了嘬牙花子,心说眼前这位,算是千年老鬼了。
可在千年以前,就有蓝大先生这号人物了么?
刚才给阴鬼发钱时,我也陆续问过几个,遭殃最近的一个,是在二十多年前,也都是被身穿蓝色长衫的男子给抓来的。
我十分的怀疑,它们见过的几个蓝大先生,不是同一个人,而应该是个系列产品。
我才不相信,他能长生不死,从唐朝一直活到现在呢。
霍飞娥接着解释:她也不清楚,为啥不让穿衣裳。
在猪笼里被浸死后,她便迷迷糊糊,魂魄离了体。
可还没等适应魂魄的环境,就被蓝大先生逮住,之后就一直囚禁在了樊笼道场里。
我皱着眉头,琢磨着她的话。
师父说过,樊笼道场是一处神秘的所在,光拿肉眼看,那是看不到的。
至于如何跟樊笼道场相通,以及如何开启等,却是连师父都不知道了。
我有些纳闷的是,为啥前脚霍飞娥刚死,蓝大先生就出现了?
他是一直待在旁边蹲坑,还是刚好经过那里呢?
若是前一种情况,那霍飞娥身上有啥特殊的地儿,值得蓝大先生一直守候?
……
刚刚走进老胡家院子,我立马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杏儿都没转身瞅我,眼神紧紧盯着棺木方向。
似乎,在老胡身上,又发生了某种不寻常。
我愣了愣,心说这就不应该了吧!
破开樊笼道场后,我看到有好多魂魄四下飞散,这其中,肯定有老胡的魂魄才是。
魂魄都齐全了,那还折腾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