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就算我曾炼化鬼奴、增强了视力,可毕竟是天眼未开。
在这么漆黑的地方,我不应该看清楚对方才对。
可奇怪的是,我偏偏就把他打量的一清二楚。
甚至,连他的根根腿毛,我都看的极其分明。
这人瞅着有三十来岁,脸上轮廓清晰,犹如刀削斧刻一般,带着极刚硬的棱角。
他的眼睛很有神,就像一汪深不可测的水潭。
身上穿的破衣娄嗖,乍一看,就跟个要饭的似的。
可从衣衫破裂处露出的肌肉,却极其雄健,透着股爆炸的力道。
“嘿!小子,莫多看!赶紧跟我走!”
那人明明压低着音量,可听在我耳朵里,却犹如响起炸雷一般,把我耳朵震的嗡嗡响。
在说话时,他下意识的甩动铁锁链。
半空中,那十余米长的铁锁链健若蛟龙,发出“哗啦啦”刺耳的声响。
等砸落在地面时,便是一阵地震山摇。
我周围好像发生了地震一般,我都被他震的里倒歪斜的。
他砸落的这一下,事先啥征兆都没有,自然又是忽悠一下,把我吓了一跳。
我心说:“我问候你大姥爷哦——你总这么一惊一乍的吓唬人,到底想干个屌?”
我身上最大的那个县——前列腺,都快让他吓爆炸了。
这壮硕汉子说走就走,在地面上倒拖着长锁链,只是几个跨越,就消失在黑幕中。
我不由自主的跟在他的身后,沿着那个方向前行。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移动的速度居然极快,耳朵旁,都能听到呼啦呼啦的风声。
我现在的速度,好像比白小跳的疯狂拖拉机都快。
估摸着要是往月球方向赶,那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看到嫦娥和她的小胡萝卜。
场景飞快的后退,我身上的冷意,渐渐强烈起来。
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哪儿,更不知道,为啥自己会失控,非要跟在他的后面。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我已经冻的浑身发抖,上下两排牙齿,在咯咯咯的打着颤。
“就是这里,你看!”
好在,眼瞅着快要坚持不住时,对方身形忽然停了下来,指向远处说道。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更为密集的小光点,在半空中一闪一闪的,如同夏天夜空中的繁星。
除了那些光点,我还看到很多人!
很多很多人!
他们有的戴着手铐脚镣,神情茫然向着不远处的刀山走去。
有的被绑在木架子上,任由半空落下的苍鹰,从身上叼走一块块血肉。
有的被强行撬开嘴巴,铁钳子伸进嘴里,一点点向外拔着舌头。
有的被扔进一口巨大的铁锅里,在冒泡的褐黄色液体中浮浮沉沉,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神情。
……
当见到这些场景时,我顿时头皮发麻,从我后脊梁骨,升起阵阵冷意。
我不只是被冻的,更是被吓唬的。
卧槽——
这是哪儿啊?
为啥有那么多惨相?
这些人是在干嘛,是在受刑吗?
他们的表情那么痛苦,又都龇牙咧嘴的,可为何听不到他们的动静呢?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我心头浮起。
我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我真实所见,还是产生的错觉。
如果真是未来命运片段,那这些景象,是在预示什么呢?
我的身边,不停地有人经过,他们根本不搭理我,甚至不会朝我多瞅一眼。
时而有人撞过来,却不用我闪躲,他们就能从我身子里穿梭而过,就好像我是一个透明的存在。
拎着铁锁链之人,领我在这里转悠好大一圈,于是我能看到更多的惨相,遭遇更多受刑受虐的人。
在最后,我跟着他来到一个巨大的转轮前。
那转轮分成六格,在缓缓转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难听声响,似乎随时会散架子一般。
转轮后面,则对应着六道巨大的漩涡,里面黑雾氤氲,看不清具体的景象。
“小家伙,快点发育,老子等的有些着急啊!”
那人猛然转身,哗啦啦——晃动几下铁锁链说道。
我愣了愣,心说我早就年满十八了,还发育个毛线?
要是再发育,我还能再多长出一根儿咋滴?
正在暗自疑惑着,那人猛然扬起手臂,十余米长的铁锁链,瞬间在半空围成一个圆圈。
圆圈之内,像是与周围割裂开来。
只是一瞬间,我眼前的景象快速变得模糊。
我明白,这第二幕“小魔考”,算是结束了。
这会儿我就有些回过味儿来,心说刚才去的地方,莫非是阴冥之地?
而那遮天蔽日、巨大无比的轮子,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六道轮回?
如果是这样,那拎着铁锁链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难道是——密宗菩萨曾经提到的……阴司诸者?
我还回忆起来,二师哥跟我说过,当初那叫胡月儿的狐仙,在人间蛊惑活人时,就曾有一个手拿铁锁链之人,前往抓捕。
后来抓捕失败,那人气的捂了嚎风的,在山谷中狂砸铁锁链,折腾出雷霆之势。
这三个,会不会是同一身份呢?
阴司诸者,好像不止是看大门这么简单吧!
我瞅刚才那人,牛鼻哄哄的,好像可尿性了。
思索这些时,我也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新环境。
这是一处山谷,鸟语花香,景致十分优美。
那些不同颜色的花花草草,似乎被人以特定格局种植,暗合五行八卦之意。
在我面前,摆放着一张石桌、两个石凳。
石桌上刻有一副古朴棋盘,上面落有棋子,却是一幕残局。
“踏踏踏……”
在我左右打量时,身后石阶山道上,传来一阵轻微声响,却是一个老头儿拄着拐杖,慢悠悠向这里走来。
我勒个去!
当看到眼前这人时,我顿时觉得格外亲切。
道爷!
我终于碰到熟人了。
“小魔考”里遇见的道爷,还是我熟悉的那出打扮。
鼻梁上卡着一副蛤蟆镜,手里拄着的道幡,正是由茅楼门帘子改制而成。
他满头白发,走起路来颤颤巍巍,让人十分怀疑,他随时会翘辫子。
道爷似乎没感觉到我出现。
他慢悠悠走到石桌旁坐下,手里拿起一枚棋子,喃喃自语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百密一疏,被老子偷摸留一手。嘿嘿——你以为世世投胎成男儿身,老夫就治不了你?”
“老夫出品,必非凡品,就连放个屁,那都是恶香恶香滴!”
“哎,美中不足啊,张得水儿那小王八蛋,特么太过疲软!”
当听到这里,我顿时大怒,心说这老神棍,又在胡乱念叨什么呢?
啥事儿,又跟我扯上了关系?
我正要开口,跟道爷唠叨两句,陡然间看到他眉毛一扬,侧脸看向我这里。
“开什么玩笑?开天眼、经历个小魔考,也要弄到我这里?闲出屁了?”
“去去去——上一边儿玩去!”
说着话,道爷像是撵苍蝇似的挥挥手,同时右脚在地面轻轻顿了顿。
随着他这一动作,我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就跟白酒喝多了似的,晕晕乎乎的。
等这种难受的感觉消失,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小魔考”的景象,重新回到了西山腰的院子里。
师父、杏儿一左一右,守护在我的身边。
对面的西厢房里,道爷磨牙磨的嘎吱嘎吱响,偶尔“duang”的一声,再崩出个响屁。
二师哥睡得很沉,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倒是那正有些不自在,睡梦中轻皱着眉头,好像在表达无声的抗议。
我的心头,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喜悦来。
我一直闭着眼,可我清晰的看到了周围景象。
我的天眼——终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