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说话之人,就是半真佛。
珠儿怔了怔,旋即脸上露出凄苦之色,她哽咽说道:“人世之悲哀,不是因为得不到才痛苦,而是得到之后,却没有好好珍惜呀!”
“若不是我杀心过重,又怎会连累我夫君,失去转世机缘呢?”
我仔细品味着师父的话,琢磨出一些道理来。
这个事例,固然是在说明:想要转借机缘,两者间必须落有极深的情缘。
可它同时也说明了另外一个道理:不要总惦记“得不到”的,应该多珍惜现在所拥有的。
我……拥有什么呢?
疼我、爱我的家人以及师门子弟,跟我“一辈子、两兄弟”的白小跳,为了讨我喜欢、减肥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的柳二丫,还有村儿里那么多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叔伯……
亲情、友情,爱情,我全都有了,我还要啥自行车?
想过这些,我的心里豁然开朗,再不去纠结三十岁命坎儿的事儿了。
“师父,你讲的这个故事真好,我从里面悟出很多道理啊。”我实话实说道。
“故事?呵呵——得水儿,将来你要是有机会拜会三玄门,你就会看到珠儿本尊了。”
“能与半真佛落下见面缘分的人,哪儿会是普通人呢?她可是个极有道根的高人啊!”师父笑着说道。
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珠儿现在还活在世上。
她是重新转世投胎了吗?
还是……变成了一只蜘蛛精?
心里刚升起这个想法,我便甩了甩头,不去多想。
我敢对这样的狠茬子心存不敬?我疯求了我?
——
——
下午我又回了村子,找到白小跳。
这几天,我可要勤往外面折腾。
收拾过胡言后,还有榆木桥子的耿财呢。
此外,明儿个还要跟师父再去趟县城,帮着那小娘们儿堕鬼胎。
这一天天给我折腾的,脚打后脑勺。
“呵欠——来啦,得水儿?”
小屋里,马小跳打着呵欠,跟我打招呼说道。
我点点头,随后和他商量着晚上的计划。
这耿财不过是骚扰过楚老师而已,又没有真的得逞,所以肯定不能揍的太狠。
我琢磨着,是不是扇他两个巴掌就算完活?
白小跳不同意。
“既然是裤裆惹的祸,那就应该裤裆债、裤裆偿。我建议:莫不如把耿财拖进小树林,暴弹叽叽一万下。这样既文明、又解气。”白小跳满脸严肃地说道。
我揉了揉脸皮。
这个不着调的发小啊,他出的是个啥馊主意?
要是真暴弹一万下,他中腿得变象腿。
算了,简单些,就呼他两个大耳雷子吧。
定完这些计划,我顺嘴儿就跟白小跳,提起我师父讲的那个事例。
我感慨说道:“原来这些情啊爱啊,都不是无缘无故的,说不准,就牵扯到上辈子、甚至几辈子的情缘。”
“所以啊,咱们都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吧,那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呢。”
白小跳出去洗了把脸,再回来,他精神状态就好上不少。
“得水儿,听你这么一说,我忍不住诗兴大发啊!”
“我愿化作一座石桥,经受那五百年风吹雨打,只求她从桥上经过,让我看清那是啥色(saǐ)儿的裤衩!”
“啧啧啧……想想都感人呐!”白小跳说道。
我照着他脑袋,狠弹了一个脑瓜蹦!
这败家玩意儿——
刚开始时,我还真听的诗情画意的。
没想到结尾一句、画风突变,把感人的爱情故事,给整成了带色(saǐ)儿的小段子。
奶奶个腿儿的,每次跟白小跳相处,我的个人素质,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白小跳的思维极其欢脱,他从珠儿联想到了柳二丫身上。
“你刚才都说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可柳二丫,为啥就喜欢你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我估摸着,珠儿既然是蜘蛛转世,那柳二丫就应该是毛猪转世。”
“上辈子,你是喂猪人,你给她喂出感情了。”白小跳一锤定音,无比肯定的说道。
这会儿我就不想弹他脑瓜蹦了,我想揍他。
照你这么说,我是被一头执着的猪,给盯上了呗?
……
我俩嘻哈了好一会儿,白小跳才冷不丁想起一件事来。
马大仙儿,前天晚上收了个新徒弟。
这徒弟是个地道的城里人儿,穿着、谈吐什么的,都可讲究了。
听听人家的名字吧,叫付如卿,寓意是:不负如来不负卿,“付”字取了其中的谐音。
“你听听这名儿啊,得水儿,人家可真有学问啊!”白小跳说道。
我翻了翻眼根子,说道:“有学问个屁老丫子!不负如来不负卿,那是有两次不辜负。”
“所以,他应该改名,叫:付老二才对。”
不知为啥,听着白小跳三言两语的介绍,我就心生不妙之感。
从杏儿那里借阳寿时,我可是见到过未来五幕场景。
其中一幕,是杏儿大婚之日,她张口做出的那个口型,好像在喊“付”字。
当时我还纳闷,我们村虽然是大村儿,可也没有姓付的人家呀。
整整滴,今儿个就听到一个。
我琢磨着,将来能把杏儿拱走的猪,不会就是这一头吧?
赶的也巧,我俩刚聊到这里,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说是要借一管铁锹用用。
出门一看,正是付如卿。
“白叔,不好意思,打扰了啊!”
“我师父让我来这儿借个铁锹,您放心,半个小时左右,我就擦拭干净、给您送回来!”
付如卿站在院子口儿,对着白叔说道。
趁着这工夫,我抓紧打量几眼。
只见付如卿长得堂堂正正、气宇轩昂,乍一看,跟电视剧《上海滩》里的许文强(周润发版)很像。
他说话虽然谦逊礼貌,可身子骨挺的溜直,如同一杆挺立的标枪。
他的发型,不是我这样的小平头,比李倩倩头发略短一些,三七左右分开。
就这么简单一照面儿,我就知道,他那谈吐、气质、学问……都能甩我八个粪坑。
“小付啊,你都正式成了马大仙儿的徒弟了,跟俺们乡里乡亲的,还客气个啥?”
“这铁锹拿去可劲儿用,用完也不用擦拭,没那么金贵呢。”白叔呵呵笑着说道。
等付如卿离开后,我就蹲在院子里,有些泄气。
就连今晚收拾耿财的事儿,我都提不起精神了。
“咋滴了,得水儿?就这么屁大会儿工夫,你让铁锅给煮了?”
白小跳贴着我蹲下,纳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