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了咔眼睛,我在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
这里面,孙正然和胡月儿两人,都平平无奇。
孙正然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碰巧拥有道行而已。
而且他年老色衰、入行太晚,估摸着身上的道行,也是有限的很。
胡月儿也不用多说,我用脚后跟儿想,都知道她是脏东西。
既然她手脚齐全,那就应该是阴鬼或者灵物了。
倒是最后出现的那个短裤哥儿,让我相当的好奇。
他手里拎着带血的锁链,明显是个杀伐狠戾的主儿。
这样一个狠茬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说的“一百年”,又是个啥意思呢?
莫非——他为了某样事情,已经等待了一百年?
心里这么想,我便把疑惑问了出来。
二师哥摇了摇头,说道:“小师弟,当初师父讲给我听时,我也是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不过对那人的身份,师父却始终闭口不谈,好像讳莫如深。”
“师父还说,等我迈入左舵后,就能明白一二了。”
在我皱眉思索时,耿言已经接着说道:那人说出古怪话语后,便开始四下走动。
不过每次走不了几步,便会转个方向。
就好像,他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找不到出路一般。
这一过程,孙正然自然毫无遗漏、把对方的行踪说了个一清二楚。
而胡月儿摆弄沙盘的双手,便会忙活的更快、更杂乱,脸上的紧张情绪,也就愈发的明显。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那人似乎极其愤恨,将手中锁链重重朝地上一摔。
只见山谷中,雪屑四下纷飞,如同飘飘扬扬、重新下了一场大雪。
那些脏东西随之一阵鬼哭狼嚎,却没有一个敢擅自离开。
等半空中再响过几声炸雷后,那人便突兀消失不见了。
此事发生过半年后,当时的皇帝突然驾崩,孙正然抓住机会、得以回京吊唁。
因为看他哭的太诚心、太有感情,后继任的皇帝脑瓜子一热,便重新给了他一份差事。
可惜,新任当官没干两天,孙正然便突然暴毙而亡。
他身死当天,七窍流血,都是黑紫之色,如同中了剧毒而死。
不等到天黑,他眼、耳、鼻溃烂出几个黑漆漆的深窟窿来,相当的骇人。
据说在孙正然下葬时,还有人看到一名白衣白衫的女子,朝着墓穴方向盈盈下拜。
她口中喃喃念道:“上世情、今世了,小女子不胜感激!”
却没法确认,她和胡月儿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我点了点头,明白了二师哥的意思。
师父说过,培养慧根不易,一旦出现慧根,就要远离“酒色财气”,抑制“贪嗔痴”妄念。
那孙正然帮着脏东西,洞察阴鬼、阴物踪迹,又将拎着锁链之人的行踪,泄漏给胡月儿。
就他这样的,不遭雷劈都算轻的了。
而孙正然之死,定然是遭遇了天罚,尽数毁去他的天眼、天耳和天鼻。
甚至,说不定转世后的几辈子里,他都要眼瞎、耳聋、哑口……落下相当严重的后遗症。
这样看来,遇到胡月儿,他算是遇到巨坑了。
想了想,我问道:“你说——拎着锁链那人,会不会是个相当牛性的阴阳先生?就像——五道荒沟村儿王叔那样的?”
“又或者——是其他的道门中人?”
我之所以想弄明白那人的身份,是因为我突然有种直觉:将来好像会跟那人产生交集。
按理说,这都过去了几百年,那人早就应该死去、烂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才对。
可我就是有这种怪异直觉,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耿言一脸好奇的盯着我,说道:“道门中人就算道行再高,可该穿衣服也得穿衣服啊!”
“你要不信,等今年冬天腊八那天的,你穿个短裤衩到外面试试?”
我让他这两句话,给噎的直冒火星子。
我们这儿,一年之中,就数腊七腊八两天最冷。
有句老话:“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是不是刚才唠嗑、跟耿言唠出仇恨来了?
我得穿个多厚的棉裤衩儿,敢在腊八那天跑外面嘚瑟?
那不得冻成冰猴么!
把心思收拢回来,我对那人的身份,就更加好奇了。
既然不是道门中人,他哪儿会震慑住那些邪祟?
不仅是阴鬼、阴物对他惧怕的不得了,就连有孙正然相助的胡月儿,都极其紧张呢。
跟耿言探讨了一会儿,也没研究出个子午卯酉来。
这会儿,杏儿已经洗漱妥当,随时可以出发了。
“得水儿,你要牢记啊!遵守德行、严控情绪波动!尤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万万要提防啊!”
在我临出门时,耿言好心好意的叮嘱说道。
我撇了撇嘴,觉得他好像被他媳妇儿给传染了。
遵守德行,这个我倒是能办到。
缺德带冒烟的事儿,以前我也没干过,往后就更不可能干了。
可严控情绪波动呢?这个我怎么能做到?
看到伤心的事儿,我不哭;遇到开心的事儿,我不笑?
那我干脆把泪腺摘除算球了,反正也没屌用!
再把我笑点拉高,拉到俺家苞米楼子那么高。
……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去院儿里跟杏儿汇合,而后向着我们村儿走去。
“小师弟,刚才你在西厢房,跟二师哥俩嘀咕啥呢?”杏儿随口问道。
我说:二师哥给我讲了个故事,让我注意点,色字头上一把刀。
听我这么一说,杏儿就咯咯咯直乐。
“二师哥说的很有道理呀!小师弟,你都是大人了,可真要注意这些呀!”
“往后若是遇到了漂亮的女子或是阴鬼,一定要重点提防的。”
她一边背着手,蹦蹦跳跳、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儿,一边说道。
我没把这话放心里去,心说附近十里八村儿的,哪儿有几个漂亮姑娘啊?
都是歪瓜裂枣还差不多!
再说了,就算真有,我也不惦记人家。
我心里装着杏儿一个,已经满满的啦!
十几分钟后,我们俩已经快到走到村子口。
便在这时,沿着村儿里的土路,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那人一边走路,还一边下意识的甩甩半长的头发,瞅他那副小贱样,可不正是白小跳?
我正要打招呼时,白小跳明显也看到了我们。
他快走几步、来到我们跟前。
不过他开口一句话,就把我给造懵圈了。
“哈——杏儿,得水儿上哪儿去了?咦?这是谁家的老爷子?身子骨儿挺硬实啊!”白小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