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师父便一步一步、向着钱礼靠近。
每靠近一分,钱礼的眼神中惊恐惧怕之意,就要浓郁几分。
这情况,跟刚才可是反着来了。
师父这是列开架势、要嫩死钱礼啊!
我心情无比的美丽。
望着师父缓缓抬高的拳头,我巴不得他赶快砸下去,早点儿送他去阴冥之地。
这犊子玩意儿,简直太能祸害人了。
要是他活着,指不定有多少活人、阴鬼,跟着遭殃!
眼瞅着师父的拳头,如同铁锤一样快速砸落下来,便在这时,钱礼猛地发出一声尖叫。
“停!停!你提条件,我们再商量!”钱礼没头没脑的说道。
看到师父微微犹豫后,果真停了下手来,我就有些激动。
我说道:“师父,别停啊,直接整死他!”
“他老猪腰子(鬼主意)可多了!要是留他一条狗命,以后他保准儿会祸祸咱们!”
听我这么怂恿师父,钱礼就被气够呛,“咳儿咔”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又喷出几口鲜血来。
当他望向我时,那眼神里,还蕴含着极其怨毒的情绪。
有师父在,我才不怕他瞅呢。
你随便瞅!
你那大眼珠子,就算从眼眶子里飞出来,我都不怕!
师父手背向后、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多说,随后向钱礼问道:“如果我说,十年之内,不许你打扰小徒,你答不答应?”
我搞不清楚,为啥师父会提出这么个不痛不痒的条件。
你直接把他弄死多划算啊!
这样一劳永逸的,他一辈子都甭想再打扰到我了。
钱礼咬了咬牙,说道:“不行!最多一年!”
“五年!”
“二年!”
……
听着钱礼不知天高地厚的跟师父讲价,我就恨的压根儿直痒痒。
不过我也隐约的,猜到师父的一些用意。
他要是真把钱礼弄死了,那个被关押着的“她”,恐怕也命不久矣。
师父不想落个两败俱伤,于是尽可能的为我创造条件呢。
钱礼最终答应,三年之内,他不会再打扰我。
为此,他还跟师父立了个誓。
我心里这个担忧,生怕师父被他忽悠了。
钱礼上回儿还说,他不再打扰我了呢,结果一转身,他就翻脸不认人。
就他这放屁打鸟儿的选手,师父咋能信他?
师父和他击掌三下,而后对我吩咐,让我把钱礼捆到院外的大树上。
我应了声“好嘞!”,跑进楚老师家仓房,找来一根牛缰绳,能有两根拇指粗细。
手脚麻利的套进钱礼的脖子,再层层缠绕,我给他来了个“四蹄儿捆”!
过年杀年猪时,就是这么个捆绑套路。
要是有一根竹竿子,从绳索中间挑过去,那就更完美了。
我慢悠悠的拖着钱礼,就像拖着一条死狗。
等来到院子外的老杨树底下,我再用另外一根绳子,把他半吊在空中。
这货倒是硬气,整个过程,哼都没哼。
只是在我将他慢慢吊起时,他冷言冷语道:“你就算用的绳索再粗、捆的再密,可等天亮后,又能奈我何?”
瞅他那大贱种样儿,我就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狠歹歹说道:“闭上你那张臭嘴!再特么胡乱逼逼,看我不给你套个牛鼻圈儿?”
特么的,牛缰绳都用上了,也不差给他来个全套了。
听我这么一威胁,钱礼就脸色铁青,喝问道:“你敢?你师父刚才没叮嘱你、不许伤了我?”
我师父刚才的确说过这话,生怕我趁着他不能动,再卸他个胳膊腿儿啥的。
想了想,我就抓过钱礼的脑袋,左右开弓,在他脸上噼里啪啦——扇了他好一顿大耳雷子。
到最后,我原本有些冰凉的手掌,都扇的暖暖和和的。
我可听师父话了,这么做,我是真没伤到钱礼。
不过是帮他化化妆,让他大脸盘子粉里透红而已。
钱礼像是被我揍懵了圈,噼啪扇他时,他都不知道躲闪。
等我完活儿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吐了口涂抹。
“行!算……算你尿性,居然敢打我!今日之仇,等……等三年之后,我必定十倍百倍的偿还于你!”
钱礼咬着牙,被我气的,说话都可磕巴了。
“算我尿性?你个老杂碎——我特么还想尿你呢!”我顺着他的话说道。
死里逃生一回,我好像整个人,跟以前都不太一样了,格外的欢脱放纵。
说干就干!
我解开裤子,哗啦啦——直接呲在了他裤裆上。
手电筒光线一照,那里黑乎一片,就跟他自个儿尿裤子了似的。
有些奇怪的是,当洒落在他裤子上时,他身上居然冒出一股白烟。
隐隐约约的,还听到他衣服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发出轻微的脆裂之声。
那会儿我光顾着注意钱礼的表情了,他越是愤懑,我越是舒爽。
我的快乐,都建立在他的憋屈之上。
所以,对于额外的小事儿,我也就没放在心里。
“我……我早晚要……要把你挫骨扬灰!”
刚才挨揍时,钱礼好像都没这会儿升起。
我瞅他的眼睛,好像窜哒出了火星子。
他紧咬着牙,脸上肌肉因为过于用力,而在轻微的抽搐。
他低沉嘶吼的声音,透露出极强的愤慨,在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还特意拉长了尾音。
我撇了撇嘴,心说有师父在,你还能折腾出啥幺蛾子来?
从今晚这件事儿,就能看得出来,师父的谋略,比钱礼要胜出一筹。
跟师父相比,钱礼的智商,就像一坨粑粑!
我才不怕你呢。
重新回到院子里,就看到楚老师跟师父两个,在轻声商量着什么。
看我进来,他们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得水儿,老师现在就要走啦!明早下葬的事儿,可就要麻烦你喽!”楚老师笑着说道。
我心情顿时沉闷起来,很不舍得她离开。
我朝她摇了摇头,说道:“不麻烦,不麻烦……这些都是应该的!老师,您安心走好!逢年过节的,我都不会忘记给你烧纸钱!”
楚老师叮嘱过后,玲玲又走上前来。
“大哥哥,你可别忘了咱俩的约定呀!十年之后,你一定要找到我哦!”
我点点头,说道:“一定一定!十年之后,咱们不见不散!”
我这是铁了心要履行承诺了。
不管是漂洋过海,还是翻山越岭,我定要在十年后找到玲玲。
她是楚老师的亲骨肉,等她下辈子,我可是要好好偿还的。
楚老师和玲玲手拉手,慢慢向着院子口走去。
可还没等出了院子门,楚老师的身影率先黯淡下来。
就如同一团云雾一般,在微风吹拂下,慢慢散开。
越来越淡,直到最后踪影全无。
玲玲仰起头来,不知在看向什么。
停顿片刻后,她两只小手负在身后,蹦蹦跳跳的出了院门。
我怔怔的有些失神。
在她们离开的瞬间,我觉得身上好像掉落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一旦掉落,就别想再找回了。
在我沉默时,师父从里屋搬出另一张崭新棺材盖来,补盖在楚老师的棺木上。
等用“八锯子”重新钉好后,师父便领着我和杏儿,进到了楚老师家的大屋儿。
“今晚这些事儿,其实我也不想啊!不过既然发生,我们就得积极去面对。”
“嘿!掉了脑袋多块疤,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师父说道。
我暗自点头,对师父的话深以为然。
管他敌手仇家呢,只要杀上门来,那就不能惯着他们。
兵来将挡、水来土咔乐(土块)埋呗,总有招儿应对便是。
美中不足的,我觉得师父说话不够豪气。
他应该说:“卧槽——人死卵朝天,咱们怕个屌?”
听听,这多提气!
在我欢脱的胡思乱想时,师父轻叹一口气,旋即话锋一转。
“得水儿,正好你和杏儿都在,有些话,我就跟你们说了吧!”
我神色一凛,和杏儿快速对视一眼。
我知道,师父这是要说起正题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