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小媳妇害怕,那两只灵物,也都吓的不轻。
尤其那条小长虫,惊恐之下收拢蛇身,一圈圈的、全都缠在我手脖子上了,如同给我戴上好几个黑手镯。
中年女子哭声响起的同时,尸傀锢我手臂的力量略小一些。
趁着这工劲儿,我拿肩膀猛地向着尸傀一靠,借着反力抽回手臂。
同时侧过身子,离它稍微远了一些。
我终于能抬起头了。
头顶上方,那块方形腰牌,正在左右轻轻摇晃。
它投落下的虚影,足有一米见方,正好将小媳妇、尸傀等笼罩在内。
我就纳了闷,心说你们都吓成那屌样了,就赶紧跑呗?
为啥死乞白咧滴、非要聚拢在我身边?
莫非——是因为这道虚影,它们走不了?
我搞不清楚。
小媳妇骤然发出一声戾啸,浑身上下,升腾起一股黑色的氤氲气息。
在她有所动作时,黄皮子和小长虫顿了顿,旋即像是领悟了什么,让各自身上,都出现那种同样的黑色氤氲。
近在咫尺,我的感受最是强烈。
被三股阴煞气围裹,我瞬间犹如掉进了冰窖里一般,从里到外、透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
而且,这些气息极其汹涌猛烈。
给我的感觉,那会儿我好像不是停留在小媳妇的幻境里,而是来到了海面上。
我就是一叶扁舟,在狂风巨浪中飘飘悠悠、随着风浪摆动。
说不定某一刻,一个巨浪拍下来,我就得完犊子。
幸好,这种紧张恐惧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骤然间,我只觉得压力一轻。
却是小媳妇它们,不约而同,将氤氲黑气灌注进了尸傀的身子里。
本来尸傀的模样就够吓人,再灌注进三股黑气,立马就黑不溜丢、红不拉叽、紫了嚎青……
那颜色,瞅着可不正经了。
“吼——”
从尸傀身上,发出一声低吼,沉闷而模糊,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动静一样。
它抬起头望向腰牌,仿佛有所感知。
松开我的同时,猛然一跃,向着腰牌便抓了过去。
与此同时,小媳妇和那两只灵物,心有灵犀的飘荡开来。
这一下,终于是摆脱那腰牌虚影的笼罩了。
兴许腰牌带给它们相当大的威胁,小媳妇和灵物它们,终于顾不得我手上的法器。
小长虫缠绕在黄皮子脖颈上,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小媳妇阴魂则转向正东方向。
尸傀的动作快,那腰牌的动作更快。
尸傀两条腿刚刚离开地面,腰牌便倏然飘忽下来,“啪”的一声轻响,拍在了尸傀头顶上。
这一下,其软如绵、其坚似铁!
尸傀身形微微一顿,下一秒,它的身躯猛烈震荡起来。
一块一条的肉屑,被甩的四下纷飞。
眨眼工夫,聚合完整的尸傀,便重新变成一堆零散肉沫,在我脚下的地面上,撒落的哪哪儿都是。
姣白的月光洒落下来,让周围笼罩在一种森然阴冷的氛围之中。
我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我已经摆脱了小媳妇幻象束缚,重新回到了外面。
在我眼前,可不就是那个孤零零的小土包?
身旁不远处,就是那个大木箱子。
我的手里,还拿着手电筒,光线直射向前方的小树林。
一时之间,我脑子有些发空,不太敢确定,我是不是已经渡过了这一劫。
“咔嚓——”
便在这时,身旁传来一声脆响,晃过手电筒,正看到那块腰牌,从中裂成两片。
一半向着西南,另一半向着正东,都是急速飘行。
瞬息过后,只听得一声凄叫,从正东方向传来。
那凄厉叫声又尖又高,却只喊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就如同有人正在说话,却陡然间,被别人拧掉了脖子一般。
片刻之后,两个半片腰牌,重新飞了回来,聚合在一起,慢慢落在木箱子上,之后再没了动静。
我站在原地,没敢动地方。
我生怕小媳妇它们重新杀回来,又怕这些都是它们布下的陷阱,再等我入套。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我才重新恢复行动,心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爱几把咋咋滴吧。
看了看时间,刚好凌晨一点钟。
我先是走到木箱子旁,把腰牌收好。
在临来之前,师父只是让我把腰牌,随意的挂在木箱子外的小挂钩上。
谁能想得到,在最终关键时刻,还是这腰牌“一拍定乾坤”。
念珠法器,以及我准备的那老些掌雷符箓,都不及这腰牌管用。
可惜,它最终还是裂成了两半。
不知道在面对师父时,我怎么跟他开口解释了。
收好了腰牌,我下意识的捋起袖子,想要看看手腕子上的伤痕。
低头这么一看,我顿时一愣。
卧槽——
怎么会……少了两颗?
除了水滴念珠仍在,其余的两颗,居然不翼而飞。
哪儿去了?
被黄皮子和小长虫给捋走了?
本来干跑了小媳妇它们,我心情挺舒畅的。
结果看到丢了两粒念珠,我的好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我在心里,从小媳妇祖上十八代骂起,直骂到她重孙子那辈,用的全是“三字经”。
我的心在滴血啊!
不管是主毛、幼鳞,还是包裹在外的念珠材质,那都是拥有百年以上道行的。
结果一番后折腾,到底被它们给捋走了。
这可咋整?会不会有啥后遗症?
我跟小媳妇它们之间,是不是仍然留有因果牵引?
我的脑子乱哄哄的,蹲在地上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该咋整。
没办法,我只能不去多想,坐在地上静等天亮。
也或者,我点子够背,还能等到小媳妇它们,给我杀个回马枪吧!
……
从东方露出鱼肚白,到红彤彤太阳出现的那一刻,这段时间可难熬了。
师父说过,阴魂就算再厉害,能幻化万千景象,它也绝不会幻化出阳光来。
如果真能幻化出太阳,那它就不是阴魂了,它是太阳神!
我从地上一跃而起,心明镜的知道,我是百分之百,熬过了这一劫难。
我把东西都拾掇明白,想了想,还特意朝着小媳妇的墓穴,吐了一大口吐沫。
妈了巴子的——
世间本无事、傻狍子自扰之。
都怪这小媳妇,从离魂当天,就开始折腾我,一直折腾到昨晚。
这些天,我吃饭都不香,尿尿都容易溜号,一颗心、老是搁那儿悬着。
我让小媳妇阴魂祸害的,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深呼吸一口气,我慢慢走向墓穴左前方的那个浅坑。
“赵文彬,赵文彬……你还在里面不?”
我抱着一丝侥幸,冲着那浅坑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