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灵物发飙的场景,印象极其深刻。
那会儿黄皮子和小长虫两个都尿拽的,差点儿就跟师父动了手。
我能隐约猜出,那两样东西对它们来说,会相当的重要。
不过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我就不清楚了。
“嘻嘻——原来真得手了呀!”
“那可真好!等面对小媳妇儿阴魂时,你的把握可就更大喽!”杏儿笑着说道。
按照杏儿的说法,胡、柳、白、黄、灰这些东西,统称为阴物。
在有所际遇后,它们会晋变成灵物。
此时,它们的身体就要发生明显变化。
黄皮子是要陆续长出三根主毛来。
主毛位于胸口至小腹之间,从上到下、均匀排列。
随着道行不断精深,黄皮子主毛会渐渐变粗变黑,因为它吸纳提炼的阴煞气,都要汇聚到主毛里。
而幼鳞则是长虫独有之物,位于尾巴稍上,同样是长虫汇聚阴煞气之所在。
晋变成灵物后,长虫会陆续长出九片幼鳞。
每一枚约有小手指甲大小,色彩斑斓、鳞片晶莹。
在这些灵物中,长虫的成长性最高,可以“化蛇为蛟、变蛟为龙”。
当走到最后一步时,它便要取下那九枚幼鳞,吞下后凝成蛟丹,这才能完成最后的蜕变。
我师父拔主毛、取幼鳞,这相当于限制了它们的成长,也就难怪它们鸡头白脸的,想要跟师父死磕了。
杏儿这么一解释,我就都明白了。
就是说,师父把人家身上的精华,给抢来了呗!
难怪一路之上,有那么多黄皮子、长虫啥的跟着我们,感情是想拦路打劫,把那些好东西再抢回去呢。
可惜,它们也就是跟着瞅瞅而已,不敢真朝师父下手。
我师父连它们老大,都收拾的王八二正的,还在乎这些小兵小虾?
解开了这个疑惑,我的心里一阵舒畅,似乎肩膀头被大耗子抽的那一下,都不像先前那么疼了。
同时,我也明白了师父其中一项用意。
他用极其牵强的借口,夺走一根主毛和一枚幼鳞,实际上也是在趁机压制它们的成长。
否则,等黄皮子和小长虫真成了气候,附近十里八村儿的村民,非得遭殃不可。
“杏儿,在路上时,师父还给我讲过一个真事儿,说是在《阴阳灵异实录》里看到的。”
“你说——那么古怪离奇的事儿,都能发生?咋那么神奇呢?”
说着,我就把许员外的事儿简单提了提。
刚说了个开头,杏儿就笑着打断我,说道:“这个我也听过呀!师父这是在警戒我们,千万别跟阴魂、阴鬼落下因果呢。”
“因果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可一旦沾上,必定后患无穷、早晚酿成大祸。所以今晚,那阴鬼临去阴冥之地前,狠狠掐了你一番,对你倒是一件好事情呢。”
随后,关于许员外的事儿,杏儿又跟我详细补充了两点。
第一,那姐妹俩,都生下了邪祟。
姐姐生的是半截血婴,即鬼血婴;而妹妹生下的,则是那个肉球。
它们都是许员外的亲骨肉,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在鬼血婴吞下肉球后,它身上便同时凝聚了许员外的阴煞气、姐妹俩的怨毒气,以及日积月累中,从世间获得的怨恨气息。
如此一来,才让鬼血婴本事通天、来去无形,在极短时间内,让偌大个许家败落至此。
第二,许员外的因果,最关键是落在了那小泥人身上。
下葬后,黄土覆着棺木,棺木装有泥人,泥人蕴含鲜血。
这就相当于,把许员外这个阴鬼,和姐妹俩的因缘给串联了起来。
如果姐妹俩没多此一举,许员外就算累出屁来,都别想摆脱阴冥牵引。
更别提,会引出后续那么大一场血光之灾了。
我朝杏儿竖了竖大拇指,心说还是她口齿伶俐,她一说、我就明白。
哪儿像师父啊,说话乌拉乌拉的,就像是个老破风箱。
他脾气还暴,动不动就一巴掌拍来,都快给我拍傻眯了。
从许员外这事儿上面,吸取的最大教训便是:千万别跟阴魂、阴鬼落下因果。
只要撇清了关系,那就啥事儿没有。
所以几天后,我务必要跟小媳妇儿阴魂,来个彻底了结。
估摸着师父还要在下面待上一会儿,而我跟杏儿都修炼过宁心静神术,所以也没有困觉的意思。
想了想,我便提到了刻画符箓的事儿。
其实在师父提起这茬时,我就可想学了。
我下定了决心,不过学习过程有多苦,我都得坚持下来。
只要学会刻画各类符箓,那我还怕什么阴魂、阴鬼、阴物的?
劈头盖脸、一通符箓砸下去,我能把它们裤衩子砸的满天飞!
“咦?你这么早就想学刻画符箓?小师弟,你好有上进心哦!只是,你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如果真做好了准备,那我现在就可以开始教你啊!”
杏儿的脸上先是露出惊诧之色,随后连连点头,那表情是既佩服又欣慰。
我愣了愣,心说杏儿这是个啥表情?
听她话里的意思,怎么搞的像是我有多勇敢似的?
学那玩意儿,有那么痛苦?
当着杏儿的面儿,我自然不能流露出犹豫之色。
我是纯爷们,哪儿能未战先怯呢?
于是我重重点头,说道:“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来教呢。不过瞅着师父,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来,莫不如让你先教呗,这样也不浪费时间不是?”
本来师父答应过,明儿个早上教我。
一来我是有些心急,二来我也有个小心思,想跟杏儿多多接触。
她不管教我啥,都是语气温柔、和颜悦色的,可比师父的脾气好的太多。
杏儿起身说道:“说的也是!那行,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取些东西来。”
“我们可以把先头一些事情做完,等师父出来,从他那儿借来铜镜,而后你就可以正儿八经的开始练习啦!”
说着话,杏儿转身离开正屋。
我咔了咔眼睛,心说还要用铜镜?这是个啥意思?
刻画符箓,不就是照葫芦画瓢呗,咋还弄得那么复杂呢?
几分钟后,杏儿重新回到屋里,手上多出一些东西来。
她右手握着一根朱砂笔,笔杆呈暗红色,前端软毛却是一片雪白。
左手端着一个二碗,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此外,杏儿身上又挎上了那个小布包。
杏儿把朱砂笔放在窗台上,那个二碗却是放在了我脚下。
我愣了愣,搞不清楚杏儿的用意。
她把二碗放我跟前干啥?
这只空碗,跟刻画符箓,有个毛的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