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思甜愣了一下,马上起身靠在窗户上,探头往下看。
只见刚才还坐的整整齐齐的观众都站起来了。
一个个边指着台上放声尖叫,边匆忙的往反方向退。
她扭头看向戏台,原本干净整洁的戏台,出现了一大片血迹。
而血迹的来源就是白洋布后,细看之下,那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倒地的人影。
好家伙,难得出一次门,还碰到命案了?
厉思甜这般想着,心头突然跳的厉害,她马上偏头交代春玉下去问一下情况。
等春玉下去后,她就靠在窗户上看。
眼睁睁的看着春玉往白洋布后看了一眼,然后就捂着嘴扑到边上干呕起来了。
厉思甜眉头一皱,起身径直去了楼下一把把白洋布给掀开了。
只见许久未见人的言大师倒在地上。
腹部被开了个大口子,肠子什么的混着血淌了一地,血腥味争先恐后的往鼻腔里涌。
那味道刺激的,饶是她这样手没少沾血的人,也被刺激的生理性干呕。
厉思甜把布微微往下放了一点,偏头闭眼深吸了几口气。
在身体适应了那股味道后,重新把布掀开,上前查看言大师的死因。
死者表情还算平和,应该是不设防时被一击毙命。
但剖腹这种死法可不是什么好受的,那多半是死后才被剖的,那么致命伤在哪里?
抱着这个疑问,厉思甜细细的在尸体上翻找了起来。
最后把目光聚集在了死者后颈处,那里在头发的遮掩下,有一个很小的针眼。
细看之下,针眼处微微发黑,中毒死亡没跑了。
这时,后边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第一时间把死者头发放下,头也给扭回了原本的姿势。
在一切做完后,白洋布重新被掀开了。
厉思甜回头看去,是言大师的关门弟子,宫越。
他今年也就二十出头,身姿颀长,五官俊美中带着些许秀丽。
只不过这几分秀丽并没有让他显得女气,反而还给他添了一些别样风姿。
而此时此刻这个风姿卓越的人,却满目焦急。
在看见言大师的惨状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未语泪先流。
厉思甜凑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的同时不动声色的套话。
“言大师死状这么凄惨,多半是仇杀了,你身为他最宠爱的弟子,你有什么线索可以说吗?”
宫越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师父,身子不自觉的发抖。
听到她这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我师父怎么可能是仇杀!”
“师父性情温润可亲,别人都说,带出徒弟饿死师傅,他却从来不这么觉得,总是积极的把自己毕生所学教授给别人。”
“对于别人的求助,也都是尽心尽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仇人!”
他越说越激动,瞳孔放大的样子着实吓人。
厉少枫担心他再激动下去会不受控,赶紧把厉思甜给扯到自己身后。
“你先冷静点!现在只有冷静才能把事情给解决好,难不成你想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厉四少爷所言极是,师弟你先回屋缓缓,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言大师的大弟子言子瞻姗姗来迟。
在应和厉少枫的同时,把宫越给搀扶起来,送到一同赶来的下人手上。
嘱咐人把他带回去,才有空看尸体。
但他只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别开了头,一副悲痛欲绝,不忍直视的模样。
厉少枫也不敢催他,等他自己缓过来睁开眼了才询问。
“你是言大师的大弟子,也是他的儿子言子瞻吧?”
“正是在下。”
“那你觉得你爹的死,是不是仇杀?”
“我觉得不是,我爹就是个老好人,对谁都掏心掏肺的,怎么可能是仇杀。”
被厉少枫拦在身后的厉思甜,听到这话,从后面探出了个小脑袋,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明明他的话和宫越一模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觉得哪里别扭。
为什么啊?
直到官府的人来了,他们把搜集的线索转交给他们,然后坐上回府的马车后,厉思甜才想到了答案。
“是情绪!”
她猛的一拍大腿,扬声高喊。
那动静,把坐在她旁边的厉少枫给吓得一哆嗦!
“我说厉小五啊,你不是最讨厌突然吓人的人嘛。”
“没想到你终究还是变成了你自己讨厌的样子!”
他捂着心口靠在车厢上,皱巴着一张脸调侃厉思甜。
只不过她现在可没时间跟他胡闹,抬手毫不犹豫的拍了他胳膊一下,让他好好听自己说。
“那个言子瞻的情绪不对!”
“明明死的是他爹,但在我们问他是不是仇杀时,他反驳的话虽然和宫越差不多,但是情绪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太冷静了,这很显然不对劲!”
厉思甜激情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但厉少枫却并不认可。
“每个人的情绪表达都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像宫越那么外露的。”
“说不定他就是那种,心里越难过面上越冷静的人,毕竟这种人也不是不存在,不是吗?”
听到这话,她很想反驳,但是却无从下手。
因为上辈子的自己性子就像是他所描述的那样,很冷静。
哦不,比起冷静,冷血会更合适一点。
但是她真的就是打从心里觉得言子瞻不对劲!
等到家后,她一溜烟的跑去了其他哥哥院子里。
最终只找到了一个躺在躺椅上晃悠的厉承风。
她抓着人的胳膊,把这件事情和自己的怀疑和人说了一遍。
“二哥你怎么看?”
“唔——按照甜甜你的话来看,你是怀疑言子瞻有问题,又或者,怀疑他杀了他爹?”
这倒是把厉思甜问住了。
她撒开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
“有这个怀疑,但是又觉得他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应该不会对自己的爹下手吧……”
厉思甜这话说的自己都没有信心。
因为她自己就是那种看着不坏,其实骨子里都快坏透了的人。
“没什么不可能的,既然你怀疑了,那不妨再多想想,如果人真是他杀的,他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