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浅野信繁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依然古井无波,“那后来呢?”
“后来警方找到了其他嫌疑人,只有浅野哥哥你没有接警方的电话。”柯南歪着脑袋,一副好奇的模样,“真奇怪啊,哥哥那时候在忙什么呢?总共九个电话诶!”
听到这里,毛利兰也猜到了某种可能。她悄悄转移了自己的姿势和位置,换到了一个可以随时用空手道制服罪犯的姿态。
浅野的眉眼弯弯,像挂在天上的月亮,那样坦然放松的神色,任谁看也不会觉得他是凶手。
他说:“那现在凶手应该已经确认了吧,小弟弟?否则你在见我的第一瞬间就应该报警了。”
“啊嘞?被你猜到了吗?”柯南双手插兜,帅到了一种境界。然而这样的姿势用在一个六七岁的小鬼身上,却是可爱占了大多数。
信繁实在没有忍住,伸手摸了摸柯南的脑袋,笑着说:“我只是从来不接陌生电话而已,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回去后我会注意的。大概警方还会联系我去做笔录吧。”
“原来罪犯已经被抓住了啊。”毛利兰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柯南也真是的,吓了我一跳。”
听到毛利兰抱怨的声音,柯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因为浅野哥哥不接警察电话真的很奇怪嘛,我就有点好奇……”
“这有什么奇怪的?浅野先生今天下午一直在跟爸爸谈门面合同的问题,可能手机放在了静音模式吧。”
“啊嘞?浅野哥哥要租一楼的店铺吗?”
“是啊,听说要开办一间音乐教室呢。”毛利兰笑着说,“柯南要是感兴趣的话,我让爸爸送你去学钢琴吧?或者小提琴也不错呢。”
“啊哈哈,不用了啦,我平时做功课已经很辛苦了!”
“是吗?”虽然毛利兰觉得柯南他们几乎天天放假,但她还是认同小孩子应该多拿时间出来玩,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然而直到浅野信繁打着伞消失在一楼的拐角处,消失在路上匆忙的人群中,消失在愈加浓烈的黑暗中,柯南严肃谨慎的神情还是没有丝毫放松。
因为那个男人太奇怪了。
正常人得知中午才和自己一起吃过饭的朋友被杀害,凶手很有可能还是坐在身边的人,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吗?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一样。
那么,也就是说,浅野信繁是故意不接警方的电话了?
……
信繁离开毛利事务所,向着附近某幢高级公寓走去。
同时,他打开手机,输入一串号码。
没过多久,电话被对方接听。一个冷漠的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中传入耳廓。
“解决了?”
信繁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冷,声调一点起伏都没有:“当然,我用了点小手段,让吉田三郎的学生对他痛下杀手。谁也不会把他的死联系到组织的。”
“做得很好。”对方似乎是惜字如金的那类人,听到信繁的话也只是淡淡给出了还算出彩的评论。
不过信繁已经习惯了:“说起来,这本来是你的任务吧,琴酒。”
“我把赏金打到你的账户上了。”
“可是我的时间很宝贵。”说这句话的时候,信繁正停在行道树旁,注视着车流发呆。
那边停顿了两秒钟……
“我最近计划处理一批老鼠,宫野明美就是其中之一。”
信繁的额头微微抽搐,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抬手遮住了飘进伞里的雨珠。
哈?所以现在组织里都开始用“批”这个量词形容卧底和叛徒了吗?
而且,琴酒这是在转移话题吧?
虽然已经将对面那个除了狞笑就是面瘫的家伙看透了,然而信繁还是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出来的样子,自觉地被转移话题。
“嗯,我就在日本,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我。”他装作绞尽脑汁才想起来的样子,问道,“只是,那个宫野…宫野明美是叛徒?”
“应该不是,但她和赤井秀一是情侣……”琴酒顿了顿,还是解释说,“你知道赤井秀一的吧,FBI卧底在组织里的走狗。虽然根据调查,他离开组织后就没有再联系过宫野明美,但是依然不排除暗中接触的可能。”
“我知道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对吧?”
“就是这样。你也可以参与……”
“没有兴趣。”没等琴酒说完,信繁就一口拒绝,“我来日本是度假的,没道理被你抓去当劳工。”就算他真的对宫野明美感兴趣,也不能这个时候答应。
毕竟……
琴酒被拒绝也没有生气,他冷哼一声,道:“也对,你是那位先生从北欧调到日本的,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处理老鼠这样的事情,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那么,再见。”信繁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然而琴酒却在最后补充了一句:“日本这边是我在负责,你最好不要被我抓住把柄,梅斯卡尔。”
信繁笑了起来,他冷声道,“你是不是总喜欢把所有人都当叛徒看待?”
琴酒没有回复,他直接挂了电话。
倒不是怀疑梅斯卡尔,只是他对其他成员或多或少都了解一点,只有这个家伙像是突然出现一般,而且还掌握着组织里许多连他也不知道的机密。如果不先警惕地试探几次,琴酒实在无法放心。
……
信繁收起手机,转身进入公寓大楼,按下电梯。
这是一幢坐落于东京米花町五丁目十一番地的高级公寓楼,总共有二十七层,信繁的家就在顶层。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将整座东京城全部映入眼底。
回到家,换好拖鞋,信繁先是习惯性地挑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给自己倒了半杯,然后才端着酒杯,懒散地坐在躺椅上看风景。
就像这样的时刻,他总是会忘记自己其实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在那个世界里,只是一本漫画,一部动漫。
毕竟已经二十九年了。
二十九年的时间足够让他成为诸伏景光,成为苏格兰威士忌,成为梅斯卡尔。
这样一个原著里炮灰到连主线剧情都没有参与过的只活在回忆中的男人,唯一能让读者记住的,就只有他那场令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反目的死亡。
然而那场死亡的真相却是:组织BOSS为了让他忠心的下属——能够脱离苏格兰的身份,秘密加入一项神秘计划——而亲自策划的戏码。
自那天之后,苏格兰威士忌死了,组织里却多了个备受信任的梅斯卡尔。诸伏景光死了,日本公安却多了枚深深嵌入犯罪集团的钉子。
“只是,零,让你一个人肩负着我们五个人的梦想……”信繁默默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你。”
他的“死”,对于不知情的降谷零而言,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