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兵了,三晋退兵了!”
看到城外韩魏大军离去,咸阳城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即便是秦王柱,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激动地在城墙上来回走动。
但很快,大家就高兴不下去了。
“大王,好像只有魏军和韩军退兵了,赵军和齐军还在。”阳泉君指着城外的赵军大旗,有些疑惑的说道。
“可能赵军和齐军要等到明天才会退兵,毕竟几十万大军呢,不可能同时撤离,总要分个先后。”范雎宽慰道。
众人仍有疑虑,但这个时候只能希望范雎说的是对的。
“大王,先回宫吧。”阳泉君劝道。
秦王柱最后看了一眼城外,心中有些不安,转身朝宫中走去。
之后几天,秦王柱每天都会登城,查看赵军有没有退兵,结果总是让他失望。
“楚国在搞什么!立刻传信给少府,让其质问楚国。”秦王柱怒吼道,秦国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让赵国退兵。
现在韩魏是退兵了,赵国不退兵有个屁用。
就秦国现在这情况,是城外二十多万赵军的对手?
“楚国恐怕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范雎沉声说道,正常情况下,韩魏都退兵了,赵国也会退兵,但偏偏赵括仿佛和秦国有仇似的,不灭秦国誓不罢休。
而楚国和赵国还不接壤,如果魏国不借道,楚国完全威胁不到赵国,想要救秦国,只能跋山涉水从武关道进入关中。
但武关道已经落入三晋手中,并有大军驻守,楚国想要攻下来几乎不可能。
接下来一段时间,赵军并没有强攻咸阳,只是引泾水淹城,并命令射声营不断朝城中射箭,劝说城内百姓投降。
赵括在等待时机。
进入六月份,关中的雨水便开始增多,泾水的流量明显大幅度增加,几次都差点没过城墙,秦国及时命人加高城墙,这才避免整座城池被洪水淹没。
七月上旬,关中连续下了五天大雨,渭水的水位已经没过河床,朝着两侧蔓延。咸阳在洪水的冲击下岌岌可危。
秦王柱亲自冒雨登上城头,带领着全城所有男子加固,加高城墙,但仍然避免不了家家户户被水淹的局面。
外面的水是进不来,但城里的水同样排不出去,连王宫都被洪水浸泡。
第六天,雨停。
乐毅站在战车上,望着远处的咸阳,一排排两头被削尖的木头在洪水的推动下撞击着城墙,咸阳犹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随时都有可能被惊涛骇浪淹没。
“大王,是时候了。”乐毅轻声说道。
“传令,进攻咸阳,先登者封侯,或升爵一级,赏千金。”赵括拔出佩剑,朝着前方一挥。
霎那间,风起云涌!
咚!
咚!
咚!
厚重的战鼓声响彻天地,赵军采用围三缺一的战术,从南东西三面同时攻打咸阳。
嗖嗖嗖!
赵军数百架床弩一字摆开,小儿手臂粗细的弩箭不要钱似的朝着城头射去,冰冷的寒芒划破天际,射入敌人的身体之中,一朵朵鲜红的彼岸花在城头绽放。
同时,射声营也展开了无差别射击。
在燕周的天赋加持下,只要秦军敢冒头,立刻就会被射成筛子。
很快,一辆辆投石车从后方推了上来,为了防止投石车陷入泥泞之中,赵军在地上铺了几层厚厚的木板,用来支撑投石车。
一枚枚巨石从后方运送过来,投石车大臂一甩,便将其抛上城头。
赵飞骑、长城军等骑兵也没有闲着,他们无法攻城,却可以射箭。
总而言之,全方位火力压制,让秦军连头都不敢冒!
咸阳在水中已经整整泡了一个多月,本就受损严重,如今在投石车的不断轰击下,一些地方终于坚持不住,轰然倒塌。
漫天的洪水从倒塌的地方疯狂涌入,一根根尖木将冲过来围堵的秦军贯穿,鲜血将洪水染红。
“杀!”
廉颇一马当先,率领玄甲军乘船朝着咸阳杀去。
玄甲军的装备已经从陉城送过来了,不过玄甲军没有穿,他们的装备太重了,穿了就没法乘船了,还有可能在作战的时候陷入泥泞之中。
“放箭啊!放箭!”秦王柱躲在女墙后面,面色涨红,疯狂大吼道。
“大王……赵军弓箭手太强了,我军只要冒头,就被赵军射杀了。”王翦面有愧色,他已经尽力了,但赵军的实力太强了。
秦国虽然在咸阳城中征发了数万士卒,但大多数都是十来岁的孩子,亦或是四十五岁以上的老人,青壮连一半都不到,哪里是二十多万训练有素的赵军的对手。
“现在怎么办?”秦王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
“等赵军靠近城墙再打,到时候,赵军为了防止射伤自己人,会停止射击。同时,我军有城墙作为依靠,能够和赵军抗衡。”王翦说道。
“寡人相信将军,将军按照自己想法就行了。”秦王柱拍了拍王翦肩膀,郑重的说道。
“末将一定不会辜负大王厚望。”王翦抱拳说道。
洪水还在肆虐,即便秦军多次加高城墙,仍然无法避免洪水没过城墙。
“全部都去死吧!”廉颇大吼道,手中大戟一扫,面前十余名秦军便被拍飞出去。
一名千人将率军赶来抵挡,连一回合都没有撑过,便被廉颇斩于船下。
“得尽快登城!”廉颇朝四周看去,虽然赵军处于优势,但并未对秦军造成碾压。
究其原因,秦军站在城墙上面,而赵军则是站在船上,根基不稳,且赵军都是北方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无法发挥出全部战斗力。
“不要留手了,全力登城!”廉颇一声怒吼,将面前的秦军斩成两半,越到城墙上,眼眸中闪耀着兴奋,他是第一个登城的,只要能够稳住,便能够升爵一级,还有一千金。
一千金虽然多,他还不放在眼中,但是升爵一级他可就按捺不住了,而且他还斩杀了白起,虽然是和魏无忌等人合力斩杀的,但也能分到不少功劳。
他本来就是县侯,此战之后,至少能够封县公,甚至有可能封郡公。
不过一个郡的封地廉颇也只敢想想,并不觉得赵括真的会封给他,但哪怕是虚封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哈哈哈!”廉颇哈哈大笑,连眼前的秦军都变得有些可爱,黑色的光芒从大戟上绽放,将所有冲过来秦军全部碾碎成齑粉。
秦国的超凡境几乎全部死在了战场上,普通武将完全不是廉颇的对手,运气好的,能够撑两下,运气不好的,连一下都撑不住,就被轰成了血雾。
玄甲军跟在廉颇后面,快速登上城墙,以廉颇为中心结阵,朝着前面杀去,为后面登城的赵军腾出位置。
当!
这时,王翦出现在廉颇面前,挥刀挡住廉颇的进攻,同时,麾下秦军也冲向廉颇身后的黑甲军。
“秦国现在能拿得出手的武将也就只有你了吧,不知道你来挡住我,谁去挡住另外几处战场呢?”廉颇轻笑道,手中大戟接连挥动,带起阵阵破风声,将王翦震得面色涨红。
“这就不劳烦将军费心了,我秦国立国数百年,人才辈出,翦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员。”王翦沉声说道。
“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不知道将你杀了之后,秦国还有没有人站出来。”廉颇冷声说道,猛然加大力量,黑色的内气不断从身体中涌出,与周围的玄甲军连成一个整体,每一次攻击,都将王翦轰退数步。
王翦麾下士兵虽然是从数万人中筛选出来的青壮,但仅仅经过一两个月的训练,远远无法和玄甲军相比,特别是他们攻击玄甲军的时候,自己也会受到反弹,更加束手束脚,不敢拼尽全力。
另一边,庞煖和蒙骜也率领赵军从城东和城西攻向咸阳。
正面战场尚且有王翦勉强支撑,城东和城西的武将虽然水平也还行,但和庞煖、蒙骜相比就差远了,无论是个人武力,还是统帅能力,都无法相比,麾下士卒素质,更是被赵军甩出几条街。
“大王就在后面看着我们,兄弟们,杀呀!”
庞煖一声怒吼,赵军爆发出无尽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秦军冲去。
与此同时,庞煖开启天赋加持麾下大军,赵军的实力再一次攀升,从战船上一跃而起,落到城墙之上,和秦军厮杀在一起。
与此同时,李牧、贾偃、河宗君、炎熊、头曼、庆舍、司马尚、李同、朱亥……赵国没有任何保留,几乎所有超凡境武将,皆率领大军攻向咸阳。
此战,不拿下咸阳,赵国绝不退兵!
一时间城中到处告急,几乎所有城段全部请求支援,范雎不断派出军团,到最后,连后备军团也只能派出,同时开始征派强壮的妇女参加守城。
“说,你们大王在哪里?”李牧登上城头,抓住一名秦军问道,见对方不答,稍一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秦兵的脖子便被拧断。
李牧大步朝城下杀去,每杀出一段距离,便询问秦王柱在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大王在哪里!”终于,有秦军忍不住了,崩溃的说道。
“咸阳城已破,投降不杀!若是你们继续负隅顽抗……”李牧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军打断。
“我们投降,只要你们不杀我,我们就投降。”秦军连忙说道。
他们只是普通人,被迫征上来守城,哪里见过这种场景,又是洪水,又是铺天盖地的弓箭和投石车,还有数十万大军,他们哪里挡得住。
不要说他们,就是咸阳城中的贵族,这段时间偷偷联系赵军的也不在少数。
“将军,我们是去追秦王,还是……”司马尚看向李牧。
“先包围王宫。”李牧说道。
……
“不能再打下去了。”王翦望着周围不断战死的秦军,以及各处不断传来的噩耗,心中不由有些焦急。
照这样下去,即便是他能挡住廉颇,麾下的秦军也挡不住玄甲军。
玄甲军的天赋太恶心了,比军魂军团都恶心。
其他战场秦军更挡不住赵军。
没有人比王翦更知道秦军现在情况,除了他之外,整个秦军没有一个超凡境武将,连秦王柱身边的护卫都只是罡元境。
当!
王翦再次挡住廉颇一击,借势倒飞出去,二话不说,率领秦军转身就逃。
“将军!”玄甲军副将看向廉颇。
“不追。”廉颇摇了摇头,玄甲军腿太短了,周围又全部都是秦军,即便是追也不可能杀掉王翦。
“大王,赵军杀入城中,时间来不及了,末将护送你离开咸阳。”王翦摆脱廉颇,率领一千多残军撤回秦王柱身边,急声说道。
“这才短短两个时辰,赵军怎么这么快就攻破咸阳城?”秦王柱大惊失色。
“大王,赵军一二十名超凡境武将同时攻城,我军……我军实在是挡不住啊。”王翦悲痛的说道。
赵军那些名将,每一个实力都不弱于他,一个他还能勉强抵挡,两个他也能凭借着城墙抗衡,但尼玛一二十个一起来,他就算神仙也扛不住啊!
咸阳被包围这么长时间,城内早已一片汪洋,别说普通人的住宅,连王宫都在水中浸泡,又正值夏天,气候炎热,不少百姓开始生病,没有力气。
将士们也士气低迷,战心皆无。
之前赵军一直没有发起总攻,秦军还能勉强抵挡,如今赵军毫无保留,全面进攻,秦军瞬间就撑不住了。
“四周都是赵军,我们往哪撤?”秦王柱翻身上马,一边跟着王翦奔逃,一边问道。
华阳夫人和子楚跟随在秦王柱身边,至于其他老婆和儿子,秦王柱就顾不上了,只能各自奔逃,各安天命。
“朝北逃!”王翦沉声说道。
“洪水……不就是从北边冲过来吗?”秦王柱急声说道,关中大雨刚停,泾水的水量大幅增加,从赵军挖的水渠源源不断冲向咸阳。
他们向北逃,等于要逆着洪水前行。
“大王放心,有我。”王翦坚定的说道,作为超凡境武将,他有这个自信。
除此之外,秦军也没有其他选择,只有城北没有赵军。
赵军比洪水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