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伦女士,下午好。”跖
“女士,下午好。”
“祝好。”
……
艾伯伦对经过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同自己打招呼的少年们回礼。
她微微颌首,然后在树荫下的躺椅上继续看书。
战争总有伤亡。
而伤亡的背后,是一个个家庭的破碎。跖
纵使这场战斗的伤亡已经比所有人想得都要少了,但还是有很多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为了人类的永存,他们牺牲了。
父母作为英雄而战士,留下的是一群年岁不一的遗孤。
他们是英雄的后裔不假,但他们更是一群失去了亲人的孩子。
“还只是一群孩子啊……”
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艾伯伦看向了经过自己的少年们。
这里,就是战后的一处福利机构,或者更直白一点……这里是一处孤儿院。跖
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失去亲人的孩子们短暂的归处。
艾伯伦现在是这里的负责人。
很难想象,曾经一个战区的副司令员最后会到一个孤儿院中去的当义务教师,再加上她曾经白银贵女的身份就更加不可能。
但现在来说的话,其实也不难想象,因为……
轻轻合上书,她微微呼出口气,低笑着自语:
“已经没有什么白银的荣耀了啊。”
白银的荣耀啊……跖
她曾经为之自豪的血脉,最后却成为堕落肮脏的黑血。
艾伯伦知道真相。
白银议会并不是因为什么超凡生物的袭击而毁灭的。
是被“他”亲手覆灭的。
怨恨吗?
“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吧。”
背叛的人是他们,得到惩罚的也是他们,很合理。跖
“只是,就算知道他们犯下了过错,我还是……”
她垂下头,用阴影遮住自己的表情。
“会想念他们啊。”
罪人是应该唾弃的,但亲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流淌着相同的血脉。
即使知道这根本没有理由,但她还是想要奢求能够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心里无比难过,但是她的眼眶里却没有泪水。跖
眼泪已经哭干了,而且那些人罪人不值得眼泪。
她知道的。
她都知道的。
“…………”
哒。
就当眼泪要落下的时候,艾伯伦忽然感觉身上一暖,一件呢绒大衣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谢谢。”跖
放下自己的外衣,安德鲁微微摇头,没有开口地坐到了艾伯伦的身边。
既不发问,也不安慰。
就这样安静地陪伴在她的身边,等待她的情绪的安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天色开始暗下去的时候,艾伯伦忽然开口:
“他很残忍。”
安德鲁:“…………”
艾伯伦紧紧握着大衣,低声说着:跖
“树木已经从内到外都腐朽了,简单的方法已经没有办法再修理了。”
“所以,他砍倒了树。”
“然后再让它的枝干派上最后的用场。”
“作为新世界的柴薪而燃烧。”
眉头微皱,但安德鲁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站起来,准备无声离去。
而就在他迈步之前,艾伯伦继续说道:
“但他也没有那么残忍。”跖
艾伯伦抬起头,望着那群正提着水桶一边嬉闹一边打扫房间的孩子们,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悲伤,但更多的则是希望。
“腐烂的只是树干,但种子无辜的。”
“他把种子留了下来。”
什么是希望?
孩子们,就是希望。
低头看着艾伯伦,安德鲁低声发问:跖
“你恨他吗?”
怨恨?
“怎么会。”
“我的心中只有感激。”
站起身,艾伯伦闭上眼睛,轻轻将头靠到身前安德鲁的胸膛,她低语:
“只是有些不敢见他罢了。”
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他呢?跖
是怨恨他杀死那些贵族?
还是感激他放过了那些孩子?
亦或者……是以朋友的身份?
“所以,就先不见了吧。”
时间会抹平伤痕。
还是等这伤稍微愈合一点再说吧……
“……嗯,我会陪你的。”跖
有些迟疑,但最后安德鲁还是将这单薄的身躯搂进怀中。
“一直到你做好准备。”
……
……
“索菲!”
“你不要过来!”
“你再过来……我就!”跖
半裸着上身,安东尼一副榨干了的虚弱样子,双腿颤抖着向窗户走去。
“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让大家看看你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狠心!”
妈的!
不就是没有按时回家吗,至于这么折磨我吗!?
至于嘛!!?
“亲爱的,你这是在做什么?”
披着薄被,索菲皱着眉停住脚步,挑眉问道:跖
“你不行了?”
就这?
被这眼神一激,安东尼当场就想表示自己是不可能不行的。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我怎么可能不行!?我……呃,不不不,我指定是不行了!”
实在是不行了。
再下去,牛就要过劳死了!跖
“我真的跳了啊!”
说着,安东尼就迈起腿向着窗户上爬去,像是真的要被逼急了跳出去。
“啧!”
露骨地咂咂嘴,索菲看着自己没用且丢人的丈夫,最后还是没有把他逼到绝境。
这点高度不算什么,他是肯定不会死的。
但是,丢人,很他妈的丢人!
安东尼可以不要脸。跖
但她索菲·贾思琳可丢不起这个人。
“你知道孩子对我们现在有多重要的对吧?”
“祖父他现在对我们的婚事就这一个条件,让一个孩子要继承【费拉】这个姓氏。”
嘴唇动了动,但安东尼还是低声地说道:
“我知道,孩子是很重要了,但是……”
但你不能拿我当牲口……是吧?
就在他底气不足的抗议的时候,他听到了天籁般的声音。跖
那是一声叹息。
索菲像是放弃了一样摇摇头,无奈道:
“既然你都这么要求了……行吧,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真的!?”
安东尼惊喜地转过头,刚想问细节,但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
他看到了一双冷笑着脸庞。跖
“看来你还很可以。”
而在这个恍惚之间,安东尼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踝上套上了一个东西。
?
低下头,他看到了一根明显掺了秘银的粗壮锁链,正牢牢锁在他的左脚脚踝上。
???
哗啦——
而在他恍惚的时候,他猛然察觉一道银光从头顶飞出窗外。跖
最后的一瞬间,安东尼看清楚了那道银光的形状。
但他宁可自己没看清,那至少还有些念想。
那是一把钥匙……
“不——”
呼啦啦啦!
锁链绷直,让安东尼整个人向前倒去。
“啊!!!”跖
咚。
疼倒是不疼,但心中的绝望就已经让安东尼崩溃。
完了。
当那只特意换上的高跟鞋踩在他的后背的时候……
他知道。
现在,他是一棵即将要失去自己所有种子的大树。
“……完蛋了。”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