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厨房大院,召集女工们说话,告诉她们世子下达的新规矩,让她们安心做事,不要再担心男人们的骚扰,如果还有胆大包天的,他们头上的执事和管事们会倒霉,所以那些男人们也会开始约束手下工人,不会再放任他们胡作非为,否则扣到年赏都没有了,可是很丢人的。
念书的事白蔻也说了,鼓励她们都去,尤其是那些未婚的,好好念几年书,将来才能和别的平民姑娘竞争好男人。
听到嫁人这种字眼,女工们一阵嘻嘻哈哈,年轻未婚的都羞红了脸,任由其他已婚的打趣,至于念书的事,可真没几个人听进去。
白蔻跟厨房的人见完了面,又让梦梅领着去洗衣房,那里不但是姑娘们自己洗衣的地方,也给没有家属照顾的单身汉们缝补浆洗,天天都有一堆的衣服被单要洗。
同样的话在这边也说了一遍,洗衣女工当中也有未婚的,她们把干净衣服被单送还给男人们时易遭袭击,而且更隐蔽,所以白蔻这次让她们只统一清洗床单被套,洗干净的被单就放在食堂让他们自己认领,男人的个人衣物不再是她们的责任。
以往真是照料得太周到了,倒给养出一群大爷来了,既然不珍惜别人的劳动还敢蹬鼻子上脸的,自己洗衣裳去吧。
把该交待的话都说完了,白蔻回去向世子复命,新的规矩这会儿也已经传开了,人人都在议论,因为管事和执事们对自己手下工人有连带责任,他们开始强力约束手下人,一年只有六次机会,平均两个月才准出一次事,而现在仲秋已过,离过年没几个月了,这要是有谁看自己头顶的执事或者管事不顺眼,宁可自己不干了,也要故意惹出几桩事来拖人下水,想想也是蛮酸爽的。
那几个放在工场专门用来通传消息的小厮被顾昀解了差事,他们知情却知情不报,简直不能想象他们还隐瞒过什么事情,搞不好他们自己就对那些姑娘们动过邪念。
而他们被解职的事陆续传开后,管事和执事们都头皮一麻,估计自己要是真的约束不了手下工人导致一年内被罚了六次,那还不如自己主动请辞呢,太丢脸了。
顾昀就在白蔻理事用的套间里休息,当初就是特意留的,方便两人同来时可以一起用,必要时召人议事也坐得下。
“跟女工那边把话都说清楚了”
顾昀听见推门的声音,从案卷中抬起头来,含笑着拿起手边的茶杯递给白蔻。
“说清楚了。”
白蔻关上房门,一点不客气地接过温热的茶杯,一口气喝个干净,她来来回回地走路,又说那么多话,正好口渴了。
“你给她们争取到了读书的机会,希望她们会珍惜。”
“机会摆在这里,珍不珍惜是她们的事,将来她们也没有理由再说老天没有给过机会。”
“你让她们去读书识字,不是单纯地为了让她们将来能顺利地和我们的生意伙伴联姻的对吧还有什么目的让她们写告密信”
“怎么能叫告密信那叫匿名信。”
“好好好,匿名信,匿名信。”
“您在这放了几个小厮,却全都一致隐瞒和沉默,他们有没有占过人家姑娘们的便宜等回去还要继续拷问,发生这种事男人们一致保持沉默,是不是您这世子给了他们不恰当的暗示,所以都以为您不会追究”
“怎么可能我的女仆被外人染指,我还能无所谓我才没有做过这种暗示,他们就是胆大包天,知道这种骚扰不留下证据,姑娘们告不了状,以为无人知晓,得意忘形之下正好被你抓个现行,刚才那几个家伙跪我面前痛哭流涕,我才懒得理他们,这都两天了也不见他们主动过来坦白,倘若他们第一时间过来道歉我还能相信他们是真的不知情,现在他们再怎么辩解我都不信了。”
“他们怎么处置”
“你说呢是发到庄子去,还是发到矿上去反正我是不留在身边了,本该是我心腹的小厮居然背叛我,还留着他们做什么浪费粮食。”
“唔,那就扔到采石场去吧,砸出石头来砌狐狸场,养了都快一年了,活下来的仔狐需要一点活动的场地。”
“好,听你的。”顾昀根本无所谓把那几个小厮送到哪去,奴仆背叛自己的主子是很严重的罪行,何况他们是家生子,侍候主子应有的规矩是刻在骨血里的。
两人简单聊完,分头各自做事,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楼上楼下秩序井然,不过每次顾昀过来都是这幅和谐美好的样子,这番表象迷惑了他,难以发现暗藏的龌龊。
下午两人忙完打道回府,被除职的小厮上午就已经先被押回府去暂交侍卫们看押起来,剩下的随行侍卫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次他们被放过了,再有下次知情不报就真是自己作死了。
一行人走到街上遇到巡街的本坊武侯,双方互相打招呼问安,白蔻对武侯更熟,见对方眼神闪烁似是有话要说,立马向世子告了一声假,下马随武侯走到路边说了几句话,一会儿工夫就眉开眼笑地回来,翻身上马,示意大家到坊外大街上再说。
出了喜乐坊,白蔻控马走到顾昀身边,告诉他武侯刚才所转告的消息。
“武侯昨天接了迎天府转来的圣人口谕,不论工场内外,只要在坊内发现有骚扰女子的行为,抓到现行允许当街杖刑一等。”
顾昀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好消息,当真是好消息,怎么坊里没人议论并未外传”
“没有外传,只有武侯和手下巡查们知道,他们觉得没必要让居民知道这是口谕,反正抓到现行犯打屁股就是了。”
“也好,武侯和巡查们处理本坊事务有经验,就依他们的。”
顾昀和白蔻身后的侍卫们听到这话,心有余悸地互相对视了一番,幸好他们只是知情不报,没有真正干过这缺德事,不然真被摁在街上剥了裤子打屁股,那可真够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