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厨房里,今日的试菜照常进行,大家分工合作,把菜单上各道菜肴的食材处理好端去隔壁小灶间,温谷山一人在那里面烧菜,大厨房由管事们领着给其他的主子们做饭。
昨天的闹剧厨房这边自然也都知道了,老厨们对当初先国公热孝期间发生的点滴都还记忆犹新,都说没见过这么难侍候的贵妇人,这素宴肯定是办不成了,别人还正羡慕鲁豆豆她们出去转一圈就得了赏钱回来,梦梅一人哈哈大笑嘲讽白蔻的素菜单子白写了。
白蔻一点都不想搭理她。
今天三少爷去了八井坊,不用做下午点心,白蔻在鲁豆豆那里多磨蹭了一些时间,回到文菱院才知道,上午三太爷的长媳赶来道歉,跪在老太君面前痛哭失声,听己诚堂那边传来的内幕细节,那位大夫人比当初热孝期间见到的模样憔悴多了,看着都让人难以相信是富贵人家的当家主母。
老太君和三位夫人们出于怜悯这位侍候婆婆不易的夫人,同意出孝宴他们家还是派人出席,但是三老太太坚决不许登门,老太君要派人在街口守着,若是老太太来了立刻轰走,晔国公府侍候不起。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彻底不待见这位老妯娌了,但总比先前完全不允许他们全家出席要好多了,那位夫人再三道歉,留下礼物迅速告辞,在午饭前就走了,老太君也没想留她共进午餐。
在即将准备晚饭的时候,跟在顾昀身边的侍卫提前回来了一个人,通知文菱院三少爷不回家吃饭,他和朋友们一块去街上吃了回来。
这个临时的决定,让今天的晚餐食材立刻就变成了丫头们的美餐,加上西厨房按人头数送来的仆人餐,一群人吃得只打嗝,还剩了不少食材留作夜里烧烤吃。
顾昀回家的时候,居然难得地给丫头们带了夜宵,在老字号名店买的一大包小点心,在换过衣服给长辈们请过晚安之后,单独把白蔻叫进书房说话。
“三少爷,有何吩咐”
“你见过饭量最大的人一顿吃多少”
“首先是看那是什么人,是纯吃的饭桶,还是每日体力消耗巨大”
“你听说过双元楼吗”
“三少爷是指开在元街元桥边的那家以点心闻名的酒楼吗”
“他们家最出名的大包子你知道是多大一个吧”
“一笼只有三个,成年人一顿早饭吃这一笼,再来点粥汤差不多就够了。”
“你见过有人早饭吃十笼,惊动了掌柜伙计和所有食客一起围观吗”
“三少爷您亲眼见到了”
“不,我跟那家伙今晚同桌吃饭,差点又被店家围观。”
白蔻谨慎地观察着三少爷的微表情。
“一个大胃王不至于让三少爷您这么愤愤不平和咬牙切齿,但您看上去更像是男性尊严受到了严重打击。那个人一定身材高挑却不粗壮,宽肩蜂腰大长腿,而且还长相英俊斯文有礼,一路走一路受到姑娘小媳妇的围观。”
顾昀眼睛一瞪,“你不要说得好像你亲眼看到一样”
“三少爷,您气急败坏了,婢子说对了。斗胆再猜的话,那人在饭桌上一定还有着优雅的食相,却是惊人的食量。但是单凭食量怎么都不应该让三少爷您情绪不稳定,那人应该是擅长弓马骑射走武举路子的人才。长得好看,功夫又好,但三少爷您今日是第一次见对方,难道说是您某个朋友带来的亲戚或者朋友”
“朋友的表兄,最近代表父母来京城给外公贺寿,顺便就跟我们玩几天,等寿宴结束他就要赶回家乡准备参加今年的武举,要是考中明年又能在京城见到他。”白蔻说得全中,顾昀惊讶之余也就简单地解释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子。三少爷不用羡慕嫉妒,人家是一心练武想当将军的,您的功课重点则还是在文试上,您和他没有可比处。以那位少爷每日训练量来估算的话,他全天吃的东西,大概相当于四五个人全天的饭量吧。”
“有那么多”
“嗯,先国公和三太爷都是文官,只有二太爷走了从军的路子,三少爷要不问问老太君还记不记得二太爷当年还在家时一天吃多少东西,对比一下,您就知道您每日吃的不算什么,也就比那些只读书不习武的同龄人多一点罢了。”
“我还以为你哪天真的会给我端上一只烤鸭和二斤涮羊肉呢。”
“真的有人这么吃得下的,如果三少爷想尝试一下的话,婢子一定遵命。”
“不必了”
“三少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下去吧。”
“是,那么婢子就期待着明年能有幸见到那位少爷了。”
“不用对他太好奇。”
“第一次见面就能在校场上打败您的对手婢子怎能不好奇。”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败了”
“三少爷,您又气急了,想必输的很惨”
顾昀抓起折扇狂扇,偏过头不理会白蔻。
白蔻矜持地福了一礼退下,走到院里就绷不住了,一路笑着回了前院,把这八卦跟大家分享了。
为了安慰三少爷今日饱受刺激和打击的小心脏,夜里大家欢乐烧烤时,白蔻也给三少爷准备了一份,烤肉配冰红茶,夏夜的极致享受。
第二天一切照常,下午做点心的时间,又有客人登门,穿着礼部官员的官服,却是为前天那场闹事而来,昨天三太爷的长媳上门道歉后,本以为事情就过去了,谁知就有人动作这么快,今天的早朝左御史拿这事参了三太爷一本,所以在这午休之后的时间,礼部就派人来问询调查了。
晔国公是世袭罔替的一等公爵,家中红白喜事都要报礼部知晓,出孝宴的日期自然是早早地报备过了,不少人都知道晔国公府的孝期要结束了,结果今日在早朝上让众大臣们听闻国公府老太君放出话来不许老妯娌出席出孝宴,这就不再是家务事的范畴了,三太爷马上就被圣人训斥掌家不严,不能修身齐家又怎能治国平天下,于是原本要交给他负责的公事被暂时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