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谌口不择言的喝声惊住了台上的人,同时也惊住了将要散去的观众,他们都统一动作的回头观望,好奇的看着翻身上台却没站稳脸先着地的杨谌。
“哪来的捣乱之徒,拿了一并关进大狱。”那中年武官眉头紧皱却轻描淡写的说道,他心中也是纳闷今天捣乱的怎么进这么多,刚才一个杂耍卖艺的,这难道又来了一个趴在台上碰瓷的,也不看看今天的场合,真以为我是好相与的吗?
武官刚要回头却吓了一大跳,自己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依然跳到自己的面前,差点就与她撞了脸,吓得他酣下稀稀拉拉萎靡胡须隐隐有翘起恢复生机之势。李络秀一脸焦急却面带扭捏的看着父亲,她心中的小星火在看到杨谌的时候就已经熊熊的燃烧起来,烧的她满脸的红晕。
“父亲,既然来了总是要比试的,不然难以服众啊。再说我还未与董家公子比试呢,再等些时候也无妨的。”
站在那里正在飞扬跋扈一腿抖动的猛将兄身体一下子就定住了,接下来全身都抖动起来。
李父心中也是不由思忖,不过他却没看出来李络秀的小心思。他朝身边刚站起来的瘦弱文官一抱拳,“黄堂大人,你看……”
那文官好似心中很是不快,但也不好折了面子却狠狠地一甩袍袖复又坐了下来,眼睛斜斜的看了看李络秀,眼中满是鄙视。
李父见到尴尬的笑了笑,也坐了下来止住要向前拿人的军汉,“那就继续吧,也好让众人心里服气。”边说边向着身边的董知府尴尬的笑着点头。虽说自己是正三品的卫指挥使,但是地位却低的可怜,在这位四品黄堂知府的眼里诚然如此。
李络秀见父亲这般脸上立刻眉飞色舞,她刚要急急地去扶起杨谌却被身边的美妇也就是自己的母亲一把拉住,面对母亲凌厉的眼神她羞涩的低头不语,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可是遂了你的愿了吧?”李母低低的在李络秀耳边说着,刺激得她身体扭动作娇嗔状。
杨谌此时依旧趴在地上,他觉得自己太丢人了,他现在后悔这么焦急的上的台来,让他怎么面对未来的岳父岳母,怎么面对台下依然围上来的江东父老啊。他现在要歇一歇,歇一歇自己不堪羞愧的小心脏。
台上台下的人等了好久杨谌都没起来,他们都纳闷这呆子该不是睡着了吧,怎么?还是要施展什么醉梦罗汉拳?台下的人议论纷纷指手画脚,其中不乏起哄喝倒彩者。
台上的李父坐不住了,这是怎么个情况啊?你是来挑战我的心理极限的吧?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
“你这书生说又不说打又不打,这是为何?再不起身便把你以捣乱处置了。”李父额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的拍着椅子扶手大声质问。
杨谌的憨劲上来才不管这些呢,他依旧我行我素的趴在台上,期间还挪了挪身子舒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体,手也无良的抓了抓屁股。
“你再不起来我来我可走了,你我再不相见。”李络秀终于把持不住了,不顾自己的矜持也怒不可遏的威胁说道,要不是这里人多自己早就将他一顿好打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接瓦,惯的毛病!
台上台下的人被李络秀语气中的罡风惊得纷纷向她行注目礼,眼中满含着恐惧和庆幸。那董知府也就是李络秀未来的老公公脸上一阵阵的抽出不停,那阴庑的小眼睛瞪得老大。李父李母却没有发呆,大概是习惯了李络秀的脾气,不过李父好像是听出什么来了,一个劲的看着李络秀,眼睛中还是有些许的疑问。
“起来还不行吗,我找你很久身子有些乏了歇一歇,嘿嘿。”杨谌直接从地上蹦起来,身形快的目不可及。
李络秀见杨谌起身无赖的看着自己,刚才的女霸王形象瞬间变成了柔弱无比的小女子,不慎娇羞的低头不敢看杨谌,那模样惊得李母在她身旁一个劲的直哆嗦。
李父诚然是看出了什么,他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这个书生打扮的瘦弱青年,心中满是厌恶。他虽然作为一个武官身份地位不高,面对着文官还要低三下四,但是他心中还是有几分孤傲的,比如他身边的这位,虽然面上恭敬但心里却厌恶异常。
“那书生这不比你吟诗作赋,失手会出人命的,你还是快快离去吧。”李父摆了摆手那模样像是赶走身边的苍蝇一样。
“大人,我既然上的台来就是要比试的,怎么说要走呢?”杨谌不知道这个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的武官是李络秀的父亲,语气便不客气的说道。
“真是不知轻重,好话与你你却不听,看待会你又如何,哼!”
“又是你这个小子,看今天我不打死你。”一旁的董少爷看到杨谌又气又急地说道,他是知道杨谌和李络秀的关系的。
“猛将兄久违了,不知身子可好利索了,有病早治啊,呵呵”杨谌抱拳向董杀才行礼,脸上满是戏谑之意。
“真真气煞我也,我要与你决一死战。”董杀才的脾气还是有的,从小养成的官二代脾气瞬间被杨谌丑恶的嘴脸所点燃。
“龙儿不可造次。”李父傍边的鸟人声音平静却颇具威严的说道。
“不,我不听,这小子五次三番的戏耍与我,孩儿咽不下这口恶气,今日里定要争个你死我活才好。”董杀才小脾气上来连自己的亲爹的话都不听了,他还是傍些武艺的,那日里要不是杨谌偷袭也不至于留下笑柄。他的二弟肿了近月余,成为纨绔圈子里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连自己经常去的风月场所的女子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那眼神分明就是再问你还行吗?所以他今日里定要报那一脚之仇发泄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
不管父亲怎么劝说猛将兄心意已决,叫嚷着要立下文书与杨谌来个生死之争。李父还是不好说些什么的,一则如若他将这书生打个半死才好,杀杀这小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威风。二则他又不是自己的儿子也管不了那么些。他见两父子争执不下,便伸手制止住董知府,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我看还是依了他吧,你看那书生文弱不堪定然是胜不了的,给他些颜色看看也好。”
那董知府听完此话小眼睛一个劲得滴溜乱转,心中也是计量着得失,“你这书生看来如何啊?”他想了一会颐气指使的问道。
“尊大人之命。”杨谌会错意了,他认为这可能是他的未来岳父,虽然是个鸟人但是自己还是听话的好。
李络秀在一旁听到杨谌的回答心中却紧了起来,董杀才的杀伤力自己还是清楚的,虽然说不上多么厉害但对杨谌这个小菜鸟来说可能还是有些危险的,她焦急的在一旁不知所措,身边的母亲却亲亲的攥住她的手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那最好不过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待会看你怎么死。”董杀才杀心已起,面露狰狞的对杨谌说道。
“那也是最好不过了,希望猛将兄到时不要再倒地哀嚎了。”杨谌反唇相讥。
台下的众人见比武招亲成了生死擂台反而兴奋异常,他们纷纷喝好拍手称快。
李父叫来了军中的文书给他们两人录下字据,杨谌看到字据之上猛将兄的名字叫做董人龙,心中却大笑不已,他应该叫董人渣才对啊。
杨谌在台上伸手向台下的观众摆手示好,但是台下却没有一个看好他的,纷纷无视他善意的招摇。人群中一处突然又传来了热闹的讨论声,杨谌见他们手拿纸条纷纷讨论不已,眼睛左右看个不停,然后就在纸条之上写下什么再掏出几些钱财一并交给身边游走于人群中的像小贩一样的人。那人挎着个小篮子在人群中飘忽不定,嘴中却念念有词,“董公子胜一赔二,书呆子胜一赔二十。”
“我靠,聚众赌博,我怎么就一赔二十了,看不起我吗?”杨谌眼睛直盯着那中年武官,希望他将那些聚众赌博的人全都抓起来改一改赔率,但是中年武官好像也是不看好自己,他那不屑一顾的样子好像在说一赔二十太少,应给一赔二百才对。
“来吧小子,让你看看你董爷的本事。”董人龙迫不及待的想揍杨谌,身子前倾就要向前过招。
杨谌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他慢慢的脱下身上的外袍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台边,然后就做起热身来,他的动作对于这个社会的人来说有些奇怪,竟是些歪七八扭的动作。杨谌慢斯条例的做着也不知道是第几套广播体操的动作,急得跃跃欲试的董人龙汗都下来了,不仅是他,在坐的和台下的也是满脸的汗水和黑线。
“这个死人,生死关头了还不紧张,净做些羞人的事。”李络秀在一旁看到杨谌做着热身气愤的却低低的说道,身边的母亲却是晒然一笑却是满脸的好奇。
“你有完没完,不要再做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小爷我不吃你这一套。”董人龙看着杨谌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做着奇怪的动作终于是忍不住了。
杨谌自顾自的做完一整套广播操然后才施施然的收工站立在当场,他面对着气焰嚣张的董人龙赫然出声,然后摆出起手式。
当看到杨谌的起手式之时,坐在台上刚喝了一口茶的李父噗得一下就将茶水吐到邻座的董知府身上,他不顾董知府气愤的表情愣愣的看着台上的杨谌,看了好一会他转头望着女儿,满脸的疑惑。难怪他惊奇疑惑,李络秀教杨谌的拳法就是他所创的,是他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之上总结下来的经验,传男不传女的啊,要不是在女儿和夫人双方的施压之下他才不会教授女儿此拳法呢,怎么就到了这小子之手了呢?
李络秀见父亲看自己更是娇羞不已,她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是她有她的道理。你不是传男不传女吗,那我就给你找个儿子来,虽说是半个但也是儿子,是个男人就行。她只不好意思了片刻就抬头向父亲伸舌做着鬼脸,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李父也不好说什么面带威严的看着李络秀。身边的母亲急忙拉了拉李络秀的衣衫但却向着李父一紧眉头,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就在李家三口进行着心理斗争的时候,台上的战斗也开始了。只见董人龙一个健步上前直冲杨谌的面门而去,拳风带着怒气快速异常。杨谌却轻描淡写的一笑,拳头也直直的迎了上去,两人的拳头砰的一下对在了一起,杨谌的身形只是稍稍的向后一滞,但是董杀才的身子却直直的向后飞去,是,是飞去,仰面朝天风骚异常。
董人龙顾不得向后飞去的身形,心中大为吃惊,他不敢相信这文弱的书生从哪里来的神力能将自己一拳打飞。他猛然用力将身子向下一沉贴在台上止住倒飞的身形,身体前趴左手拄地抬头阴狠的看着杨谌,他将右手背于身后不断的扭动着以缓解刚才一拳带来的挫伤。
“好!”台下的人都惊呆了,台上的也惊呆了,不过也有一人心智清醒,那就是李大小姐,那声喝好就是她发出的,她意犹未尽的站着身子,仿佛杨谌那一拳没将她未来的丈夫打死有些不尽人意。
台上你来我往的争斗开来,李父坐在台上也不顾翻着白眼一身邻里茶水的董知府笑意殷殷的看着台上的较量,他好像在替李络秀李络秀检查杨谌的作业似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闪展腾挪的杨谌,每每到精彩处更是低声喝好,父女俩的德兴看来还是一个样子的。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伤的是董人渣是也。他被杨谌刚猛的拳法所征服了,躺在地上一个劲的直哼哼怎么也爬不起身来。李父碍于董知府的面子没有起身喝好,但仍暗地里仍对杨谌佩服不已,能将自己的拳法发扬光大,他还是很高兴的。
身边的董知府看到躺在台上挺尸的的儿子终于是忍不住了,他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李大人,今日之事是你们早已串通好了的吧,你这是在明着打老夫的脸啊,那好,我儿与你小女的婚约就此消了,咱们山水有相逢。”董知府可能是真的气坏了,连绿林草莽的话语都说了出来。
杨谌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风骚的站在台上,忽听得脑后劲风呼啸,也听得李络秀在一旁大喊杨谌小心,他来不仅回头观望身子一拧向一旁滑去,期间才有功夫回头查探发生什么事情。原来气急败坏的董人渣强自起身抱起刚才撞落的台柱向杨谌后脑打来,杨谌身形一变才堪堪躲过。
被偷袭得杨谌心中怒火中烧,他曾认为虽立下了文书也不至于将失败者活活打死吧?他身体弹起右脚高挂直接给董人龙来了一个侧踢,那满含怒气的脚力直接将那人渣开出场外,董人龙口吐血沫的紧紧抱着那台柱身子抽出不已。
台下的人仍旧没有散去,他们不相信杨谌这个书呆子能赢,还有就是心痛自己的钱财了,早知道买这书呆子赢就好了。他们叹息着纷纷散去,痛定思痛的想再也不上不无招亲这种当了,他们将手中**用的纸条纷纷砸在董人渣身上,以及还有些带着怨气的口水。
董知府火急火燎的去查看儿子去了,他回头冲着台上的人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愤恨和不甘。他指挥着家仆抬上儿子急急地走了,走的时候仍不死心的回头观望。
胜利者没有得到该有的欢呼和鲜花,兴奋地劲一下子就泄了,杨谌看着李家三口依旧仰慕似的看着自己才稍稍满足了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害人家好不担心。”李络秀面带娇羞的走到杨谌面前,却伸手作势要打。
杨谌吓得一矮身就要去躲,但见李络秀没有要打的意思便不好意思的挠头,李络秀见此便伸手轻轻地打了他一下,两人全然不顾坐在台上低声咳嗽提醒注意素质的李父打情骂俏起来。
杨谌觉得此刻应该是没有危险了,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羞愧的,没有看出谁是他未来的岳父这一点错误让他还是心中有些忐忑,就在他们俩心无旁骛的打情骂俏之时,却听得耳边一声暴喝,“小子看刀!”
“不会吧,未来老岳父真的怒了,我还是走为上策的好,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