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肃文吡笑道。
“那,我们靠什么”图尔宸不解。
“那,”肃文一指各个临时监房,“你说呢”
“二哥,您的意思是——想在他们身上打主意勒索他们一笔”图尔宸贼笑道。
“说话太难听,怎么是勒索呢,是报效,是发自肺腑地自愿地捐献,”肃文马上摇摇头,“要阳谋,不要阴谋,要文斗,不要武斗。”
“二哥你有什么主意”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地方憋了这些时日,吃不好,睡不好,还不准随意走动,图尔宸感觉自己也快疯了,不是他看守别人,倒象他一同坐牢似的。
“呵呵,附耳过来。”众人赶紧都围了过来,肃文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顿,他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好了,我去见端亲王,张教习在外面带兵,我们就不麻烦他了。”
“呵呵,这就成了,二哥”图尔宸感觉作好事没乐趣,怎么做坏事,倒从心底里乐开了花呢。
待肃文快马加鞭赶到端亲王府,可巧了,端亲王正要出门,看他就要上轿,肃文忙喊了一声。
那端亲王却是看看他,“怎么还是这么不懂规矩,风风火火的,成何体统”他嘴里虽然训斥着,但语气却象父兄那样暖人心,沁心脾。
看着肃文满头大汗,他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嗯,济尔乐看着咸安宫的官学生们这些日子太过辛苦,想报效点银子。”肃文笑道。
“嗯,他提出来的,还是你提出来的”端亲王面色严肃起来。
“他!我们哪能管他要银子”肃文面不改色,心不跳。
宏奕看他一眼,“给也不能要,你们每月有银米,此是非常时期,不要再妄生事端。”他边说边走上金丝竹藤大轿去,“济尔乐没有确切的罪过,刑部也已定谳,过不几日,就要无罪开释,不要再惹他了。”
“呵呵,好。”肃文麻溜地答应着,“那他想改善一下伙食,我们可以出去给他买点吃食吧”
“好了好了,这都是小事,你们看着办吧。”宏奕虽是有些不耐烦,但依然气质雍容,从容不迫,“我马上就要进宫,你也先回去吧。”
肃文看着轿子匆匆而去,忍不住一阵大笑,有端亲王这句话,就是将来那些御史找茬,他也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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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东西买回来了。”看他刚走进屋子,图尔宸就迎了上来。
“好,果子干,这是多少碗”肃文一抹头上的汗水。
“二十碗。”
“二十碗去你大爷的,你们,就没给我留一碗”肃文抬起脚来,那图尔宸往前一跳,算是躲开这一袭击。
“哥,我这还有个碗底,要不您先凑合吃着”麻勒吉笑道,估计丫是吃多了实在吃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办正事吧。”肃文顺手把马鞭放在上桌上,“济尔乐关哪屋”
适才端亲王讲过,济尔乐虽然犯事,但刑部定谳,可无罪开释,估计礼亲王暗中使力,文书最近就要下发,那可得抓紧了。
“在那呢,我带您去,二哥。”图尔宸笑道,众官学生推推搡搡、挤眉弄眼地跟在后面,又有好戏看了。
“吱哑——”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麻勒吉与图尔宸先走进屋子,马上分侍两侧,接着,肃文端着一碗果子干走了进来。
“济大人,哎哟,我的济大人,您别犯愁了,再愁,把身子骨愁坏了,谁也替不了您不是”“肃文笑着走近济尔乐,浑身上下散发着和平友好亲善使臣一样的光芒。
那济尔乐却是别过身去,理也不理他。
外面,雅尔哈善、蔡英杰一干人都躲到墙角,贼眉鼠眼地笑着,听着。
“来,济大人,您喝碗果子干!”
济尔乐仍是不答话。
“那,您看,您还是生我的气不是,您大人有大量,赶明儿,您出去了,还是威风八面的京兆尹,我还得求着您不是,得来,您看着我呕气,我给您放桌上,您慢用。”肃文笑着退了出来,他一打眼色,图尔宸与麻勒吉也跟着退出来。
甫等门一关,三人象猫一样“噌”地蹿到墙角,扒着窗户往里看。
那济尔乐仍是背转着身子,长叹几声,却是转过身来。
这些日子,他是吃不好,睡不好,这晚夏秋初,九月的秋老虎更是要人命,他看看那碗果子干,又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略一犹豫,拿起那碗果子干大口吃起来,那爽劲更是别提了,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咳——”
屋外突然响起一声咳嗽,济尔乐有些愣,他抬头一看从外面踱进来的肃文,仍是不声不响地吃着那果子干,旁若无人。
“济大人,您慢用,要不要再来一碗”肃文笑道。
只见那济尔乐把碗一放,肃文一看,吃得干干净净,连果子带汤水一口不剩。
“呵呵,这个天,就得吃这个,来啊,再给济大人端过来。”
济尔乐仍是不搭理他。
“好,不打扰您了,我就是觉着前阵子过意不去我,好,您休息,我先出去了。”肃文也不着恼,慢慢地退了出来。
“二哥,没银子啊”勒克浑急起来,“都吃了两碗了!”
“急什么”肃文笑道,“再往里送。”
一碗碗果子干源源不断送了进去,那桌上的空碗却越摞越高,济尔乐也是大肚量,送,就吃,来者不拒。
眼看着最后一碗果子干在下半晌的时候送了进去,肃文也跟了进去,他也不管济尔乐的态度,笑道,“济大人,吃得爽吗那这账,是不是得算算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一口藕片吃到口里还没咽下去,济尔乐差点噎着,“什么还要账”他终于开口了。
“是啊,也不能白吃,我也没说这是我孝敬您的。”肃文吡笑道。
济尔乐早已领教过肃文的“能耐”,他吐口粗气,面不改色,“几个大子,我出去后给你不就完了。”
“几个大子”肃文惊呼起来,“我这是祖传的果子干,这藕片是从永定河里挖出来的,这桂花是杭州运过来的……”
“行了,行了,说吧,到底多少银子”济尔乐瞬间恢复了自信。
“一百两。”肃文笑道。
“一百两,穷疯了吧你”济尔乐牛眼一瞪,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总共这是喝了多少碗哪,要一百两”
“不是,不是不是,”肃文忙笑着解释道,“不是总共,是一碗就要一百两,您这是喝了,喝了多少碗”
“二十碗。”图尔宸小声道,面对着这个三品的前顺天府尹,他还是有些打怵。
“哎哟,我的爷,这一会子功夫,您就花费了两千两,这气魄,无人能敌!”肃文一竖大拇指,“您放心,绝对物有所值,我们家的果子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这也是我作人作事的原则。”
话音刚落,外面的一众小伙伴都狂吐成一团。
“大人,您倒是给不给啊,您不给我们就到刑部去喊冤去了,您这么大的官,总不能为了点银子跟我们过不去吧”肃文一副委曲相。
“算了,算了,我眼不见为净,出去后我就给你银子。”济尔乐不耐烦地挥挥手,两千两对一个顺天府尹还真不算事儿。
“大人,您出去了,就又是三品大员了,我到时候上哪找您去”
“我现在没银子。”济尔乐心里有些痛快了。
“那您写张字据,我派人到您府上去取。”肃文不依不饶,“来呀,笔墨侍候!”
济尔乐恨恨地盯肃文一眼,提起笔来刷刷写了几个字,却气哼哼地把笔扔到墙角。
“得来,您还想用什么,尽管吩咐,呵呵,这比你们顺天府大狱强多了,至少我们不乱动刑啊。”肃文笑呵呵地出来了。
“二哥,这也太容易了,干脆二百两一碗得了,那边那些人,他们能拿得出。”海兰珠眼热了。
“不,不不,”肃文捧着一纸文书,递给麻勒吉,“去,先去取银子,”看着麻勒吉骑着他的马快速而去,“二哥改主意了,两千两有了,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这是济大人可怜我们,每人二十两。”
众人一下都笑了。
“这人脉啊,也是财富啊,这人落难的时候,良言一句三春暖,恶语一句六月寒,那些大爷,你看刑部也没把他们怎么着,这说不定哪天就起复了!”
“响鼓不须重捶,这些人,都给我说好话,去,结个对子,都去结个人缘,等他们出去的时候,一匹马一套盔甲那都是小菜一碟!”
众学生四散奔去,那图尔宸却是跑得最快,直奔一护军统领屋里而去。
“二哥,刑部来人了。”雅尔哈善匆匆走过来,递过一纸文书。
“噢说什么”肃文看他一眼。
“刑部来人说,见文书即刻释放济尔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