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自动驾驶汽车进入一处垂直电梯时，卓川的心情随着电梯一层层向下降而起伏不定。＋

地下377层，这便是他在地下世界最初安居之处。

一个个数字飞地跳动，每跳动一次，就接近了那处地方。

卓川闭上眼睛，浮想联翩，那里是他这一系列际遇的起

灵魂后继者，上位公民躯体，灵魂力量这些从未接触过的概念；同学，老师，大黑，猩猩，这些新世界中的一个个人物，都从那里开始认识。

…………

当再次睁开眼睛，卓川看到熟悉的院落和房子，自动驾驶汽车一如既往地准确，毫无意外地将他送到了目的地。

“谢谢”卓川下车后，对着那辆无人驾驶的汽车说了一句。

那辆汽车似乎也知道他归心急切，只是闪了两下车灯作为回应，没有声音广播，直接驶离了这处地方。

卓川看了看远去的车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心情，然后走到院门前。

院门上出一道熟悉的白光，扫了他一下。

“身份扫描通过，身份编号b47995，确定本人，允许进入”

还是和以前一样，曾经重复到卓川都有些厌烦的话，但现在卓川却感到特别亲切，有一种淡淡的安全氛围开始笼罩在心头上。

推门进去，空荡荡的，院落一角的花圃上还开着几朵黄花。

卓川走进院子，刚刚接近屋门，就听得“哼哧哼哧”的声音从门中传出。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只可能是那头黑猪在叫唤了。

“是大黑的黑猪小弟啊，两年了，没人照顾，它居然还活着。听声音。似乎还活得不错”

接着房门似乎被拱开了，那头黑猪，向着卓川跑来。

“没想到第一个出来欢迎我的，居然是你这头猪，”卓川颇有些感叹。

然而那头黑猪跑近了卓川之后，伸出鼻子嗅嗅，似乎疑惑地呆住了，随后头也不回地又“哼唧哼唧”地跑回去了。

没有预想到的热情，卓川相当无奈，“两年没有回来。连一头猪也不记得自己了，呵呵”

他叹了口气，走进房门。

房子里面很干净，一点灰尘也没有。家里的自动清洁器，还在照常工作着。看来那些人之前虽然判定了自己罪名，但没有给这栋房子断水，也没有断电，那么厨房也不会断掉营养膏，那黑猪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吧。

卓川有点疑惑。新世界中基本物质供应太丰富了，浪费这点东西当然不算什么，不过房子不回收分配也就算了，居然还在继续供应着基本物质。真是有点奇怪。

他随后就进了厨房查看，那头黑猪就在一角趴着,脑袋靠在地上，眼神疑惑地看着他。

他看了看，那营养膏的供应管道下面。垒着一些砖头和箱子，正是他以前给黑猪做的。

当时只是想着万一有时候所有人都不在，没人照顾黑猪。它就会饿死了，于是自己就教了它踩在箱子上，自行学着拧开供应管来吃。

没想到这么一个简单的方法，就让这头猪熬过了两年多无人照顾的日子。

当卓川拧开那供应管道时，流淌出一些混合液体时，那头黑猪似乎终于回忆起眼前的一幕，立刻站了起来，向他慢慢走来。

卓川看着那头黑猪，有些好笑，“想起来了？二黑，你老大在另外一个地方，很久不能回来了，以后你还是要自己照顾自己的”

黑猪哼唧两声，踩着箱子，站到营养膏龙头下，张大嘴巴开始接着吃。

卓川这才现，那箱子下面中多了一些新的垫脚之物，甚至有一张被咬破的椅子，显然是这两年中，随着损坏，黑猪自行去家里四处刁来的，

虽然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幕，却让卓川有些触动，这头猪虽然卑微，但也为着生存而努力适应着。

正在这时，客厅里的通讯器“滴滴”地响了起来。

卓川疾步回到客厅里，打开通讯器，只见一个熟悉的女性头像出现在眼前。

“你真地回来了，机器人通知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这是真的”那女性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泪水。

卓川看着熟悉的脸，心中百感交集，他忍不住伸手去擦拭那屏幕上的人脸。

“我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蕴含着不可动摇的力量。

“我马上去看你”通讯器一下子暗了下来。

卓川走出房门，走出院落中，到了街道上，看着冷清的道路，他知道，很快那个迷糊的女人就会出现了。

整整十分钟，卓川一直在等着，他不觉得浪费这点时间不应该，对方应该是每日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微小奇迹的出现。

当远处一部开启着飞行模式的自动驾驶汽车，从高空中落到他眼前时，卓川还有点不敢相信，度好像有点太快了。

当汽车上走下一人时，那一头有点乱的长之下，是掩饰不住的丽容，白玉般的脸上还挂着两条泪痕。

“6晓”卓川低低地叫出声来，同时心中浮现了莫大的内疚。

对方居然在他身上投入这么炽烈的感情，是他没有完全预料到的。两年多的时间，对公民们算不上什么，但大多数公民都足够理性，只计算利益得失，还在感情这种事物上会投入许多的公民极其稀少。

他两年内经历太多，还在另外的时空有了妻儿，没想到在主时空中，这个女人会为他如此投入。

6晓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卓川说不出什么滋味来，只觉得刹那间在这个主时空中多了一种无法割离的牵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分了开来。

6晓擦擦眼睛，“真好，我还以为你再也出不来了，”

“我出来了，而且再也不会离开了”卓川这样说着。

6晓怔怔地看着他，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们试验的灵魂网络，已经推广开了，目前覆盖了至少百分之五的地下后备公民社区了”

卓川有些无语，又有些感动，他很明白6晓的心态，大概在她看来，只有她对自己始终表现出有用的一面，这种感情才能长久维系住吧。

不然，这种时刻，她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在现代世界任何一对恋爱中的男女，这个时候，都会说各种情话。

不过卓川毕竟经历太多，他不会揭穿对方的心思，“那太好了，具体什么情形，先到家里再说吧”

6晓摸摸脑袋，看了看卓川旁边的家，眼中闪现出一点兴奋来，她重重点头，“好的”

家中无人，两人走入客厅后，就在沙上挨着对方坐了下来。

似乎为了让自己更加自然一些，6晓很快就介绍起灵魂网络起来。

“覆盖的地下后备公民总数已经过五百亿，后备公民 ... ［，！］

(虽然灵魂恢复力不高，但基本上一个月都能自然恢复满，一个月能够从灵魂网络中萃取到的灵魂结晶，合计成上品灵魂结晶的话，理论上能有一万块…………”

卓川听着6晓口中报着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和之前那种气氛截然相反，不禁非常怜惜眼前这个女人。

或许对这些上位公民来说，只有利益相关的事情，才能让他们投入时间浪费。久而久之，才让6晓形成了这样的相处习惯。

“一万块？！”卓川心情虽然在波动，但头脑仍旧在工作，听到6晓报的成果数字，他开始有点惊讶，赞叹道，“你做得真是不错，我记得许多中下位公民连一块上品灵魂结晶都分不上，现在一月就多出了一万块的可分配份额，想来能解决许多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