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们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那大个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真是喜从天降啊!
活下来的小混混们一边派人去找熊添丁通风报信,一边七手八脚地将泰哥的尸体拖到后面,再将血迹冲洗干净。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熊添丁好似一阵风一般冲了进来,他打量着乱七八糟的赌坊,两道浓黑的眉毛竖了起来。
“混账东西!”
熊添丁一巴掌将面前的小喽啰抽飞,凌厉的眼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属下,厉声喝道:“你们这么多人,就不知道先派个人给我报信吗?”
牛三儿被一众小喽啰推了出来,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那大个子……是个金丹修士……出手太快了……我们……”
见着这群窝囊废扭扭捏捏的样子,熊添丁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飞身上前,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了牛三儿的肚子上。
这一脚,力道之大,足以将牛三儿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这让软在地上的牛三儿登时没了气。
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的熊添丁这才觉得心头的气消了一点,他粗声问道:“对方是什么长相?又是什么来头?”
蔡二两闹事也就很快一段时间,几个小混混哪里知道许多,当事人之一的并且对蔡二两的长相最有印象的牛三儿已经被一脚踹死,他们只好摇了摇头。
熊添丁只觉得胸口的气又开始淤积起来,他捏了捏手指,发出了巨大的关节碰撞声。
这时候,门帘被掀了起来,费彬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熊,我有点事想找你问问。”
随后,费彬就将熊添丁拉进了后面的房间里面,让剩下来小喽啰继续处理完地上的尸体和血迹。
“说吧,老费,找我什么事?”
费彬叉着腰站在窗前,熊添丁也没有坐下,他双手合抱站在费彬的身后。
费彬两道眉毛纠结在一起,语气凝重地问道:“我说老熊啊老熊,咱们作为兄弟相交,也有几十年的交情了吧。”
熊添丁面容冷峻地回答道:“不错,从咱们入门那年起,咱们就是兄弟。”
“那你知不知道,你抓走了林辰的师兄!”
熊添丁似乎早就知道了费彬会这般询问自己,他冷静的吸了口气,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解释。
“老费,你也知道,我出身的有熊部落,和那小子的有吴部落,本来就是血海深仇。”
“是,是血海深仇。”
费彬颔首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当初结成金丹之后,劝说几个师兄弟一起动手,联合几个王室供奉,不是偷偷摸摸地将人家整个有吴部落给灭了个一干二净吗?”
“就算还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你把人家满门都灭了,这时候也是该放下了。”
熊添丁似乎根本不想看到费彬苦苦相劝的样子,他扭过头压低声音说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想法,你就不要管了。”
“不要管?”
费彬脸色苍白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吴德那小子是林辰的好友,林辰现在如日中天,你敢惹他,是不想活了吗?”
“我们现在还是大王子的人,林辰胆子再大,也不敢来动我们。”
熊添丁语气不定地回答道:“就算他敢来,我们手中好歹还有人质,不会落于下风的。”
费彬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没有想到,一向憨厚的熊添丁,这次居然会如此的坚定,他一口咬定,就是要赌那一丝侥幸。
一个人若是要被毁灭,就一定会先疯狂。
油滑的费彬在见到自己这位固执己见的兄弟冷静地分析如何避免林辰的复仇的时候,就已经从心里放下了拯救这个宁死都不愿意放弃仇恨的金丹
修士。
他没有将林辰的亲卫找上他的事情告诉熊添丁,因为他知道,那样只会引来这位变得越来越多疑的兄弟的怀疑。
熊添丁的性格,表面上看是忠厚老实,但实质上费彬在多年的共事之后明白了,这人心中,其实极度地自我而且多疑。
若是他知道了费彬收了林辰亲卫一份厚礼的事,保不准第一个拿刀砍了自己。
“那你多保重,注意不要把大王子牵扯进来。”
“恩,我知道了。”
看着费彬离去的身影,熊添丁的眼中居然闪过一丝杀机。
不过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
他找了件长袍披在自己身上,悄悄地从军营后门离开,在街上绕了几圈后,径直去了自己的赌坊里面。
大王子军营旁的赌坊里,经过蔡二两这么一闹,这个赌坊的生意已经是大不如前,几乎没有人敢来这里赌钱了。
熊添丁一进门,立刻用眼色示意两个小喽啰将门锁上。
“怎么样,那人可交代了?”
几个小喽啰摇了摇头,齐声回答道:“没有,那家伙的嘴巴,就像是铁打的一样,兄弟几个下了好几把力气,都没有从他嘴里扣出一个字来。”
熊添丁抬了下下巴,那几个小喽啰立刻将中堂的案几移开,然后掀开了其中一块地板,露出了一个粗糙的土洞。
一名小喽啰递过来一盏油灯,将土洞周围照亮,熊添丁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走过一段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甬道,便到了一处地牢里面。
几盏挂在墙壁上的油灯用昏暗的灯光将整个地牢照亮,凹凸不平的墙壁还有墙角堆积起来的碎土渣,都在告诉来者,这里不过是一处新挖开的地牢。
被镣铐锁在一个大石锁上的吴德缓缓抬起头来,隔着散乱的头发,他看到了熊添丁哪张狰狞的脸。
“你好,我叫熊添丁,是这次抓你的幕后主谋。”
熊添丁停顿了下,似乎在犹豫什么,然后接着说道:“有熊部落出身,也就是灭了你们有吴部落的那个部落。”
这个粗犷的声音和之前夜里用功力压制住自己的声音顿时重叠了起来,吴德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他奋力挣扎着,想要从镣铐上挣脱。
“我早该想到的,就是你,杀了我们部落里面的男女老少。”
吴德不顾已经嘶哑的嗓子,大声骂道:“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现在想明白了?”
熊添丁面色阴冷地说道:“云泽王室怎么可能会对你们小部落下手,肯定是大爷我啊。”
“呸!”吴德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可惜了,你要是早点让我发现,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我也感到非常可惜。”
熊添丁耸了耸肩道:“若是知道你会拜入古藤学府,我一定会多留两年,好找机会将你杀了!”
“你个刽子手!你不会有好报的!”
“省省力气骂人吧。”
熊添丁从手旁的桌子上拎起茶壶,往粗瓷大碗里面倒了点水,递到吴德嘴边道:“喝点水,然后将你们部落至宝的所在告诉我,我自然会放了你。”
“放了我?”
吴德也不喝水,他嘴角扬起嘲讽地一笑道:“你既然都在我面前露了脸,难道就不怕我将当年你们干的事抖出来吗?”
熊添丁将粗瓷大碗放回了桌子,指关节粗大的两根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我会离开这里,取得你们的部落至宝之后,去很远的地方,改头换面,隐姓埋名。”
“听起来是个好办法。”
吴德点了点头道:“不过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熊添丁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玉盒,递到吴德面前打开道:“不过这里面的小东西,会让你乖乖说出来一切的。”
吴德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在那玉盒里面,一只圆滚滚的甲虫正在里面打滚。
“别看它小巧可爱的样子。”
熊添丁语气森森地解释道:“你知道这虫子名叫什么吗?失神虫!”
“顾名思义,只要它顺着你的鼻孔爬进去之后,你的什么意识都会被我所控制,我要你说出什么,你就会告诉我什么!”
听着熊添丁的解释,吴德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但他对于这人说的话,又有点怀疑。
世间难道真的有那么神奇的虫子?
莫不是熊添丁在威胁自己?
但熊添丁接下来的动作,让吴德吓了一跳。
只见他的手腕一抖,那所谓的失神虫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只虫子先是迷茫地在吴德的头上打了个圈,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要干点什么。
熊添丁竖起了自己的右手中指和食指,一道灵识注入了虫子的脑袋里面。
毕竟是一只弱小的虫子,根本不能抵御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的灵识。
稍稍动弹了几下,熊添丁的意识已经彻底控制了失神虫。
在他的控制之下,虫子慢慢地从吴德乱糟糟的头发爬了下来,然后沿着鼻梁爬到了吴德鼻孔的附近。
当那虫子慢慢爬到吴德鼻孔的时候,上嘴唇传来的酥麻感觉,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当失神虫一下下钻到自己鼻孔里的时候,吴德才想起来要用功力逼出这只讨厌的虫子。
他刚想运功,可丹田处传来阵阵刺痛。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被抓进来的时候,被眼前这个长相粗鲁的修士,在自己的丹田处贴上了一张符纸,这符纸上面,有着阻止修士施法的禁制。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随着虫子的深入,吴德两眼渐渐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