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经理听说有人吃霸王餐，原本是带着十二分的怒气，电话都扣到了110的号码上了，只要对方敢当着他的面说没钱，那110的号码就直接播出去了，按照黑石新区的管理，这顿饭钱就足够把这小子送到监狱吃几年牢饭的。
可当看到要打欠条的人时，这个值班经理就垮掉了，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
他们饭店也是从七里村搬过来的，他原来在七里村总店就是店长，这次开分店被安排过来，之前跟着老板参加过一次周成主持的七里村扩大会议，对周成那是绝对的印象深刻。
尤其是在私下，他对周成这么年轻自己创业的奇人，时刻都当成偶像来膜拜的，黑石新区的人可能大部分都听过周成的名头，但都没见过真人。
所以梁博和蔡雅才把周成当成了和新区一把手领导同名的屌丝，根本不会想到他就是真正的周成，毕竟哪个领导也不会租房子住啊。
“经理你好，我今天来的急，钱没带够，能打个欠条吗？”
值班经理身子一抖，几乎是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一蹦三尺高，又连忙摆手。
“周……周……周……”
“哦，我叫周成，经理，可以打欠条吗？”
看到周成给他眨眼睛，这个经理立刻就明白过来，强自压抑住心里的激动，拿出纸笔出来。
周成打了个三万块的欠条，笑呵呵的又朝梁博道了别，谢过经理后直接就潇洒的出门了。
等他们走后都三分钟了，梁博从发呆状态终于反应过来，几乎是毫无征兆的，一下子簇拥着肥肉站了起来。
“经理，你……你……你怎么可以让他打欠条呢？你就不怕他还不起吗？”
“还不起？”
经理古怪的摸着下巴反问。
“周总怎么会还不起？”
“周总？他不是周成吗？”
“是啊，周成不就是周总吗？”
经理……
梁博……
服务员……
接着梁博爆了句出口，甩着肥肉就瘫倒在地，冷汗淋漓……
经理却完全顾不上他，珍而重之的拿出欠条，连折都不敢折，激动的给服务员叮嘱。
“快，找师傅过来把这欠条裱起来！然后给老板打电话，这个月所有人奖励500块！”
周成和蔡雅出了酒店，等上了出租车后，蔡雅好奇的又把周成看了一遍，问。
“这经理是不是你家亲戚啊？”
“不是啊？怎么这么问？”
“不是你家亲戚怎么会这么容易放我们离开？”
“容易？我不是写了欠条了吗？我是公职单位的，又跑不了。他们这些饭店不能和顾客吵架的，不管有理没理都会扣分的，年终会影响星级评比的。”
“哦？”
蔡雅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又仔细看了看周成，却是半点也看不透。
回到蔡雅的店里时，昨晚的那个人又来了，不过今晚他带的假冒清洁纸更多，足足十大箱，现在还有两三箱正在卖，围的人也比昨晚多。
人多到已经有些影响周成和蔡雅进入的道路了。
进了店后，周成小声指了指外面问。
“他今天怎么带了这么多箱？”
蔡雅显然有些觉得对不住周成损失的三万块，加上之前给周成承诺过，所以喝了口水后就给周成详细的讲了起来。
“这种骗术啊，其实都是有学问的，有些人还有专门的黑市培训机构，你看他昨天带了四大箱，今天十几箱，那就证明他觉得这里已经不保险了，所以他要把货尽快出掉，明天肯定不会再来了。”
“还有这种缺德玩意的培训机构？”
蔡雅得意的一昂头。
“昂，肯定有，我告诉你，当年我还是里面的讲师呢，这行的水太深，利润也最高，如果做的好的话，基本上半年就能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了。”
“切，说的好像多光荣一样，靠骗赚钱，这根本就是违法的，被抓住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看到周成不停插嘴，蔡雅有些不高兴，撅着嘴皱眉问。
“喂，你到底还听不听？”
“呃……听。”
“那就闭嘴。”
周成老实的点点头，蔡雅这才开始重新给周成讲了起来。
这种骗术，其实很早之前就出现了，虽然是骗术，但里面包含的东西却十分复杂，能把这行做精通的，无一不是对人性、金融和自己的贪念，都把控的特别到位的人。
按照蔡雅说的，这个灰色行业总共分为三个链条，互相衔接，共同瓜分得来的利润。
她指着外面卖假货的人说。
“你看，他以清洁纸的名头，卖的却是普通的一分钱两张的面膜，基本上没有成本，而利润就特别恐怖了，一张一分钱的面膜，冒充9块9的清洁纸，你算算，一箱里面有好几百张面膜，他一晚上能赚多少？”
看到周成认可的点头，蔡雅接着说。
“可你不知道的是，他赚的并不就是他自己的，比如其中300块是我的，一小部分是面膜的进货费，还有一部分是要给团队里分的。”
“团队？他不是一个人吗？”
“那只是你看到的，你觉得一个人能干的了这个事？怎么着也得有个把风的吧，不然被抓了可就要倒贴了，另外还有提供交通工具的、给他制定销售方案的、汇总资料的等等。”
周成呀然的点头，蔡雅继续说。
“他这个其实和平常农村里遇到的一些卖洗衣液、净水器的骗子一样，只是所卖的东西不同。
一般都是先给围观的人免费发一些礼品、比如卫生纸、洗衣液、洗脸盆等等，把这些贪便宜的人吸引过来后，然后给他们展示自己的产品，最好冠上什么高大上的外资名头和先进的技术，比如前些年，你去买个什么东西，老板都要告诉你一句，这是什么太空纳米技术制造的等等。
进农村的还会再加上一些对身体健康、环保、养生、绿色等概念，主要骗一些老头老太太。
他们的货一般也都是找一些不景气的厂家制作最廉价的仿造品，然后贴上类似于铭牌的商标，摇身一变，仿照正品的价格销售。
买的时候告诉你永久保修、包换包退什么的，等你给了钱后，你就永远也找不到人了。
他们这种骗子，团队的构成就比较清晰了，最上家自然就是提供货物的一些厂家，然后是销售团队，他们会针对不同的产品，进行不同的销售策划，最下面才是销售员。”
“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啊？”
“那可不，马尧那边对这个的划分更细，甚至分到每个人主要负责什么，要说造假，他们村才是鼻祖。”
“马尧村？”
周成正重复着，突然就见人群之中乱了起来，一大箱面膜被人抛洒到空中，接着就听一声巨吼。
“别跑！”
接着，刚才还卖东西的老板挤出人群，撒丫子就朝黑暗中跑了，人群之中却没人追出去，只有一个中年人站在中间给所有游顾客解释。
“大家不要上当了，这人是个骗子，你们买的也不是清洁纸，只是普通的面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