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宫娥把杖狠狠敲在他头上：“说谎也不脸红，我看你就是找打！你把我这儿当游乐园了是不是，有门不走，你偏要翻墙进来，翻进来也就是了，怎么还跑到我这禁地里来了？”

姜小羽故作急状：“奶奶，您别打我啊，我来找您，不敢让人看见，我怕消息走漏出去，传到商秉秋这个老王八蛋耳根子里就不好了。”

蓝宫娥白了他一眼，脸色缓和，语调放慢：

“孙女婿来看奶奶，碍着他什么事了？”

姜小羽唉声叹气道：“哎，奶奶，您是不知道啊，昨晚好险。”

连连叹了两口气，遂把昨晚商君潜入商秉秋家中行窃、激起商秉秋杀机之事原原本本陈述了一遍，说到与商君同床之时含糊其辞，但说到商秉秋逼他行刺蓝宫娥时，他便添油加醋，只把商秉秋说成了地狱恶魔。——短短数秒的灵机一动，他竟以事实说事，巧妙的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偷偷溜进盘龙殿的合理借口，实是不易。

因此他是边说边叹，表情苦不堪言，表演的极是到位。

放佛今晚来盘龙殿真是来向蓝宫娥报信的。

蓝宫娥听罢，半晌无语，眯起眼冥思半晌，说道：

“商秉秋想我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十年前他发起族民公投、削我权力的时候就派过杀手，后来长老堂成立，这些年又陆陆续续对我行刺了不下于五次。”

说到这儿，轻叹口气：“哎……，他的这些伎俩我老太婆还应付的来，倒是不怕，其实我一直担心的是商君，她年纪小，没什么经验，我怕商秉秋会对她下手，哼哼，果不其然，他对商君也动杀心了，还好我老太婆没看错你，你啊倒是聪明，居然让你看出商秉秋昨晚起了歹心，亏你机智，否则难保不会出事。”

姜小羽干笑道：“您就别夸我了，我都快让老王八蛋给逼死了。”

话罢，跟着把笑一敛：

“不能再让他猖狂下去，您说我明晚该怎么办吧？”

蓝宫娥一番咬牙切齿：“是时候收拾商秉秋这个奸贼了，他想杀我，好呀，我老人家正好将计就计。孙女婿儿，明个晚上你来就是，到时候我再吩咐你怎么做。”

姜小羽点头应承：“好。”

蓝宫娥朝外引手：“时候不早了，我领你出去吧。”

姜小羽望着哀声处，好想一探究竟，忍不住问：

“奶奶，里面是什么人？”

蓝宫娥高深莫测笑了笑：“以后再告诉你，记着帮我保密，连商君也不可以说。”

姜小羽顿时如堕云雾，让蓝宫娥的一句话勾起无限的想象。

与他人保密尚可理解，何以还要遮瞒商君？

究竟是什么人让蓝宫娥笑里掺着一丝甜蜜？

这人到底是藏身还是囚禁？

……？

他一步一回头，极目眺望，坡道尽处如积层血，怎么看也看不明白？

基于明晚之事关乎存亡，蓝宫娥还需好好筹谋，他把姜小羽领到后宫，然后提笔涂墨写了一封信让姜小羽带给商君，并且从宝库取出龙须软甲也一并给了姜小羽。

此甲银丝纺织，绘有金丝龙纹图腾，极是好看。

姜小羽大喜，心道：“得来全不费功夫！”

端在手中，感觉轻如鸿羽，似无物一般轻巧，不由惊叹：

“好宝贝！”

蓝宫娥轻咳两声，笑道：“什么好宝贝，这是假的。”

“奶奶，您干嘛给我假的？”姜小羽喜意顿失，把软甲展开来看，做工精致，绝难看出假来。

蓝宫娥轻拍他手，满脸慈和，温声温气说道：

“给你假的，是希望你把真的换回来。”

姜小羽捞捞后脑勺：“您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蓝宫娥轻叹口气：“既然有求于你，那么奶奶就实话实说了。”目光一凝，瞳孔骤然放大，做冥思之状，半晌才悠悠道出。

…….

……

原来，龙须软甲早于五年前就已让人掉包。

当年盘龙殿失窃，族宝丢失，蓝宫娥不敢宣扬，只因怕威望丧尽，招来灾劫。因此她安排亲信暗查，最终发现所有线索都直指商秉秋，后来又差人到商宅进行无数次的明探夜访，探得了疑似龙须软甲的秘藏之地。蓝宫娥知道商宅是龙潭虎穴，藏宝的地方也必机关重重，所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都不愿轻动，以免打草惊蛇。

怎奈，商君沉不住气，三探商宅。

前两次险被侍卫发现，最后一次居然中了陷阱，虽然误打误撞让姜小羽救了，却激起商秉秋的怀疑，让他萌生狗急跳墙之念，险些就把商君杀了，亏得姜小羽机智多变，才不至于让悲剧发生。

蓝宫娥之所以回述这件宫廷秘案，是因为龙须软甲干系重大。

它，不是凡品，穿上它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无所不能。

它，可以决定明晚事变的成败。

蓝宫娥自信筹谋无一不详，绝对有信心铲奸除恶，拨乱反正，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就是龙须软甲了，倘若商秉秋明晚一败投地，必然恼羞成怒，到时候难保不会穿上龙须软甲大开杀戒，那时又有谁制得住他？

既然商秉秋要在明晚决定她和商君的生死，那么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不得不押宝在姜小羽身上，盼姜小羽明晚来盘龙殿时，可以带回龙须软甲。

将龙须软甲的一事说完，蓝宫娥走到窗口，环指海底城，苦声道：

“这座城市没有辐射侵袭，表面上是人间净土，实际只是当权者的角斗场，丑陋的很。所以人若无德无仁，比辐射还要可怕，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呀。”顿了顿，抓起姜小羽的手，边拍边道：“孙女婿儿，奶奶当年让人削权，以为一切都好，也就任由事态发展，哪晓得人心难测，欲壑难填，当年的仁慈居然祸延到了子孙，奶奶很想纠错，希望你能帮我。”

姜小羽脸有难色，只觉头大：

“奶奶要我帮忙，我一定会帮，可是昨晚商君那么一闹，商秉秋肯定把龙须软甲转移到别处了，而我只有一天的时间，怎么偷得来？”

蓝宫娥抬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你很会用脑，总能想到办法的。”

姜小羽顿如泰山压顶，压力好大。

他可不是那种别人夸赞几句就飘飘然、忘乎所以的人，反而越发冷静。

此事难过登天，用一天的时间去偷一件压根儿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东西，姜小羽自认没有这个本事。然而商秉秋咄咄逼人，留给他、蓝宫娥、商君三人的时间就只有这么多，如果他不硬着头皮接下这单活儿，那么就只能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