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吞了吞口水，往里屋张望，答非所问：

“怎么你忙活半天，自己不吃饭的啊？”

关心语摸摸后颈，一脸倦意：

“我累了，吃不下。”

那老头舔了舔嘴唇，搭了搭嘴皮：“瞧你这孩子说的，人是铁饭是钢，怎么可以不吃饭呢，来来来，老头子给你打下手。”说时，冲进房来伸手洗菜：“哎呀！是鲤鱼吔！我帮你除鳞，你做一道糖醋鲤鱼让我尝尝，啊不，是你吃，呵呵，你吃。”

关心语只觉好累，把手引向门外：

“老先生，别弄了，你请回吧。”

那老头盛水洗菜，忙得不亦乐乎：

“你不吃饭，我是不会走的。”

关心语心道：“好怪的老头啊，怎么这么黏人？”

这老头起码也有七十好几了，给他赖上，关心语还真不好赶人。心想，这洞室反正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开着门也不打紧，既然不好赶人，那干脆就由着怪老头在这儿折腾，她自己先回旅馆，一会儿他折腾够了肯定也就走了。心念及处，忙道：“老先生，我先出去一会儿，你忙吧。”

那老头一边忙一边挥手：

“去吧，老头子等你。”

关心语拖着倦步出了贫民窟，回到旅馆。

闻了一天的的油烟，她心里好不作呕，洗澡上床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起床洗漱，跟着大伙儿又来贫民窟洞室做饭。她压根儿就没把昨天的怪老头放在心上，以为他早走了，可是一进门，看见那个老头非但没走，反而倚在墙边鼾声大睡。关心语一愣，心道：“他怎么还在这儿？”

商元上前把老头拍醒：“喂，你哪位啊，怎么睡在这里？”

那老头醒来，也不理睬商元，直冲关心语埋怨道：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一个晚上了。”

关心语见他嘴巴鼓得老高，满脸委屈的样儿，不禁好笑，心想他还真是自来熟。上前好声好气跟他说话：“老先生，你请回吧，一会儿饭好了，会有人吆喝的。”

那老头收起委屈，馋了馋嘴：

“你要做饭啊，那我不走了，我留下来帮你。”

关心语顿有不悦：“老先生，你别黏我啊。”

那老头翻了两下白眼，笑道：

“这孩子耳朵也背，我说帮你，没说黏你。”

“那随你便吧。”

关心语暗暗泄了口气，淘米造饭去了。商元则和其他人去了附近菜市场买菜，而那老头就一直坐在旁边抖着腿，猴急似的干等。等商元等人买菜回来，那老头说好的帮忙却又不动，还是坐在一旁朝菜锅里张望，搀着口水耐着性子等。

直到菜炒熟了，他无比敏捷的站起，跑去传菜。

传了十几个菜下来，大家才意识到怪老头满嘴油腻，怕是偷吃了不少；临到午时，正忙得不可开交，大家发现他一眨眼的又不见了，敢情吃饱回家睡觉去了。可是过了不到四个小时，怪老头倚门偷看，又忸怩作态的进来：

“准备收摊了么，你们晚餐吃什么？”

累了一天还没休息，黏人的又来了，就连商元也烦了：

“老人家，你怎么只知道吃，说好帮忙你帮了没。”

怪老头脸泛羞色，兀自昂头，理直气壮道：

“你眼瞎了，没看见我帮忙传菜吗。”

商元没好气道：“你那叫偷吃，不叫传菜。”

怪老头尴尬的笑了笑，捏着指头小声道：“其实老头子就试了一点，现在我还饿着肚子呢，你们要是开小灶吃饭，可不可以捎上我，怎么说老头子也是帮了忙的，对不对。”

众人耸耸肩头，把眼投向关心语，暗示还得她说了算。

关心语看他年纪大，心有怜悯，也不来拒绝：

“饿了你就来吃，只要你别黏我就行。”

怪老头大喜，搬张凳子上桌，一边敲桌子一边馋道：“我想吃糖醋鲤鱼，我还想吃松鼠桂鱼，对了，还有鱼香肉丝、煎酿茄子什么的都随便炒点，哦，还有……。”他就像餐馆点菜没完没了。

商元不等他说完，打断话头：“有的吃就不错了，你怎么还挑来挑去。”

怪老头干笑道：“对，我不挑，你随便弄点。”

等菜上桌，怪老头极为护食，把好吃的都摆到自己身边，狼吞虎咽起来。他尽吃菜，也不盛饭，好像几十年没有吃过美味，没有节制的吃到肚子发胀才打着饱嗝放下碗筷。

此后两天，怪老头一到饭点就来蹭饭。

越发像个自家人，一点也不客气。

……

……

这日晚餐时分，众人还没下筷，突然有人来访：“好香啊！”

众人扭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个，正是比德。

比德跨步进门，瞅着怪老头惊咦一声：

“咦！原来老师也在啊？”

那怪老头看见比德，饭也不吃了，气冲冲的起身就走。

众人好不纳闷，从比德进屋口称老师，到怪老头撒气出走，整件事好像是在说明这一老一少原本就是认识的，而且关系非同一般。别说关心语和商元不解了，就连在座的几个编队人员也从来没有听比德说起他还有老师，猝然出现这种场面，实在令人震惊。

要知道，怪老头只不过是个贫民窟吃不饱饭又贪嘴的普通老人家，谁会想到他和比德还有渊源。关心语感觉这事太巧合了，鬼市几十万人口，这怪老头怎么偏偏就来找她蹭饭，巧合的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她脑子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比德先生，小羽坠崖那天，你问我会不会做中餐，难道就是做给这位老先生吃？难道……难道他可以救小羽？”

比德坐上饭桌，端起怪老头留下的碗筷瞅了瞅：

“嗯，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关心语“哎呀”一声：“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我怕是怠慢他了！”

比德笑道：“我之所以安排你来贫民窟，就是想诱他出来找你蹭饭，本来我是打算跟你说的，后来一想，老师一直不肯见我，我怕跟你说了，到时候露出马脚，他不来吃你做的饭菜，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关博士，放心好了，老师非常喜欢中餐，鬼市的几家中餐厅好像不太正宗，都不合他胃口，既然他喜欢你的手艺，那么救姜爵爷就成功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