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自述完毕，看三人脸无惊色，奇问：

“怎么，你们还认为他活着？”

比德和商元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当然。”

乔恩脸犯怒色：“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嘛！你们这摆明是在说敷衍你们嘛。”

关心语跟乔恩倒了杯茶，轻声道：“老师，您先别生气，有些事情我还没有给您说明白，其实小羽的身体结构很复杂，他可以自动吸收粒子加固身体细胞，属于天然粒子加固体，所以我们才认为他不会死。”

乔恩身形一震，从椅子上弹跳而起：

“什么！天然粒子加固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难道他是接种H1血清的生还者？太不可思议了！你们三个跟我说实话，这个姜小羽到底是谁？”

关心语扶他坐定：“您别急，让我慢慢说给您听。”

她稍稍回思，款款说来，着重说的是姜小羽的身世，从参军一直说到接种H1血清醒来；至于姜小羽醒来之后的种种事迹仅数语带过，并没有做过多叙述。

等关心语说完，比德与商元也相继说话。

他们俩说的是鸟巢铁塔的所见所闻。

主要陈述龙王对姜小羽的礼让。

同时也把姜小羽协众逃离鸟巢铁塔一事描的绘声绘色。

……

……

乔恩听的好不认真，不打岔，一个劲儿的喝水。——身为尖端科研人员，当年他有的是渠道了解H1计划，那是一个颠覆科学、催动人类进化的疯狂计划，然而却又是一个不得不去实施的计划。他以为这个计划彻底失败，没想到几十年后的今天竟然有幸听到成功的案例。

他很激动，激动的身子发抖。

同时，他又有万般的痛苦。

丧尸历历在目，龙王屠戮生灵。

世界末日的元凶不就是两个疯狂的计划造成的吗。

在他看来，姜小羽的出现足足迟了30年，如果他出现在30年前，或许能改变一切，可是姜小羽从悲剧夹缝里走出来，面对的却是蛮荒末世，他又能改变什么？更何况他现在坠入云顶浮宫的深谷之中，再难出来。

乔恩埋思了许久，叹道：“难怪龙王要让他三分，我倒是很想见见他了，可惜老头子也没有办法救他出来。”

关心语和商元面面相觑，脸上顿起哀容。

“不对啊，老师当年都有办法送我去云顶浮宫的入口找天眼，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比德疑惑不解。

乔恩敲打他头：“这些年你都白学了，看不出来我只是利用重力的正负两极简单的做了一个飞翘板，我们是凌空跃过深谷，并没有跌落谷底。说白了吧，就是老头子再有能耐也去不得谷底。”

关心语唇瓣不停的抖动，将哭欲哭的，好不难受：

“不就是重力吗，能……能有这么严重？”

乔恩抓了抓头，苦声道：“嘿，谷底如果只是简单的重力，就凭姜小羽自己迟早也能爬上来，根本不需要别人去救。可是你们不知道，谷底除了重力之外，还是一个幻觉世界，就是天上神仙困住了也别想逃出来。

这段话如晴天霹雳，震人耳膜。

商元和比德顿时犯傻。

关心语鼻子一酸，眼圈一红，泪水终是滴落下来：

“为什么？您不是云顶浮宫的设计师吗？”

乔恩猛抓头，抓下满手的白发：“我是设计师没错，可也只是其中之一，云顶浮宫涉及的科学技术极为复杂，绝对算得上巧夺天工，其中的科学含量老头子我也仅仅懂得三分之一，所以我没有能力关闭天眼防御系统。除非……除非恩师留下的资料在，还有一线希望。”

“学……学生十年前犯的错，竟然……竟然错到今天。”比德尴尬之极，他觉得资料本身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兀自有些不信：“那是一副软甲的设计资料，它真能穿越谷底虚境？”

乔恩盯着他，眼睛里都冒出火来，怒哼一声：

“哼！你懂什么，早知道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年就不该教你三维倒膜技术，现在想想就后悔，恩师留给我的龙须软甲设计资料啊！就这么……就这么……。”

话及至此，立时让关心语和商元异口同声打断：

“龙须软甲！”

乔恩大惊失色，环目扫视她们二人：

“怎么，你们听说过龙须软甲？”

关心语激动的心肝儿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

见商元鼓动着嘴要说话，她忙罢手止声：“商元，你先别说话，让我问问清楚吧！乔恩老师，我听小羽说过，当年华夏和美国同时研究三维倒膜技术，但美国的研究陷入停滞，后来花费重金请来了商起商院士担任总设计，我想商院士来美国设计的就是云顶浮宫，而您的恩师也是商院士，对不对？”

乔恩一竖而起，哆嗦着手指着关心语：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关心语昂头看房顶，含着泪花，放佛看到了希望：“老师，不瞒你说，其实小羽还有一个未婚妻，她叫商君，是商院士的孙女。如果像老师说的一样，龙须软甲能救小羽的话，那么商君正好就有一件。”

乔恩一边听一边摇头，两只干枯的眼睛瞪的直直的：

“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怎么就这么巧？”

关心语抹去激动的眼泪，把手引向商元：

“他跟商院士同族，不信您问他。”

商元点点头：“乔恩老师，关博士刚刚说的句句属实，姜爵爷跟商君的婚约还是商院士一力促成的，若不是中途发生很多事情，她们早就成婚了。”

乔恩一屁股瘫在椅上，久久不能动弹。

他不是不高兴，而是在垂垂暮年听到恩师的消息，才一阵恍然，发觉自己老了，此时伤感多于高兴罢了。半辈子的师生情，牵念到老，难以自拔，他一生都活在痴迷当中，忽然感觉心思和精力被抽干了，好累好累，累的他不得不放下对三维倒模技术的执着、和对恩师的痴念。

他不能让激动夺去他仅剩不多的生命，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恩师，他，还在人世吗？”

关心语回道：“听小羽说，商院士在几个月前已经过世。”

“活到85岁，也算高寿了，也算高寿了。”乔恩异常冷静的微微作笑，缓缓站起，一步一顿走到门边，稍稍回头：“有恩师留下的龙须软甲，姜小羽自然会得救，我去睡个午觉，晚餐就弄一道糖醋排骨吧，做好叫我。”

话罢，开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