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如果从外表上看,这战场上的一幕很滑稽,楚天秀只是简简单单的提刀,刺而已,但他身前的那位“散人”宁道奇,这位当世的大宗师,站在中原武林巅峰的绝顶人物, 却在眼中闪过一股挣扎之色后,竟好似呆若木鸡一般,不躲不闪,任由楚天秀这一刀刺去,穿胸而过!
一缕红色的鲜血,滴滴答答的从他手上的水仙刀上流淌而下, 证明了方才的时候,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纵然楚天秀一刀之下,完成了这足以震撼整个江湖的壮举之后,却并不满意,反而向后退了半步,眼中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这老道士——
楚天秀纵然对自己这一刀很自信,晓得纵是宁道奇,也必会伤在自己这一刀之下,但若说自己这一刀能将宁道奇伤到这般地步,怕是连他自个都不信,故而他却是不知,这个老道士,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果然是道心种魔大法!没想到魔门邪帝,又有了新的传人!”
宁道奇微闭着眼睛,感受着伤口上残留的刀意和刀气, 琢磨着这一刀之中蕴含的味道, 开口叹息道。
“原来如此!我当宁道长方才的时候, 不应如此不济,原来却是此意!但是如今道长既然已经看破了我的跟脚, 那你接下来应当如何?莫不是接下来,道长才要使出真正的功夫, 以此来替天行道!”
哪怕自家的功夫根底,已然暴漏,但是楚天秀并不以为意,若是以前的时候,他还对此有意遮掩一二,但是在今日之后,他近乎跟佛门完全翻脸的现状之下,他的这一重身份的暴漏,反而对他有利,让他以此身份为介入点,动手对魔门的两道六派开道,将其化为自家的根基。
“天行有道,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丞相莫要多想,江湖上所谓的佛道魔之别,不过是我这类人的一点机心而已,却又何足道哉?真论起来,当年的时候,老道也还曾受过邪帝向雨田的恩惠,尚有人情未还!”
宁道奇的眼中露出一抹坦然, 大方的神色,坦坦荡荡的说道。
“我受这一刀,其实只是为了这老道自作多情,自讨苦吃之举,稍稍向丞相赔罪一二罢了!却不知我挨这一刀之后,是否让丞相消气些了?总不至于,真的让丞相你杀心大起,非得将老道我留在这里。老道士我,应当没有那个颜面吧。”
哪怕在宁道奇的言语之中,存在些许软弱意,可楚天秀却并不认为,这是这个老道士在开口求饶,反而不由得心中一凛,担心这老道士是否看出了什么——
这老道士就算看出了自己的谋划,倒也没什么,不是他自夸,而是以他现在的布局,区区一个大宗师,还左右不了大局!但如果这老道士真的看破了一切,拼死也要胡乱搅局的话,那他就麻烦到了,以他现在的力量,还没办法同时应对三个大宗师级人物的拼死反噬!
“宁道奇,既然如此!那你再接我一刀!在这之后,只要你若是可以不再胡乱插手,亦或是愿意在此时稍稍助我一臂之力,你我之间便因果两消!再无纠葛!”
楚天秀冷声说了这句话之后,也不管宁道奇的真是意思,只是挥刀而起,在心中默念道:
“五刀,风暴!”
在一声凛冽无比的刀啸声中,楚天秀身上的衣袖忽然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而一股诡异的气旋从他的刀身上升起后,不断地震荡着虚空,形成一缕缕清风,以此汇入到楚天秀手上的水仙之上,使得他手中之刀,好似变成了一个风暴眼一般,让人清晰的看到有一个足足有一丈许的龙卷在刀身上生成。
在这一刀愤而挥下之后,那具剧烈旋动的风暴,好似变成一个旋动的绞肉机一般,向宁道奇的方向袭击而去之后。
若是换了个人见到这般宛若驾驭天地之威的招式,莫说与其交战,怕只是见了一眼,也会胆寒。
但此刻的宁道奇却浑然不惧,面上露出一股无悲无喜之色,仿佛是太上忘情,至情至圣,无亲无私的圣人一般,只是将双手轻轻一合,便好似将周围的风暴一把抓住,将身边的风波死死定住,而在他双手蓦然一合,竟然有若神迹般地夹住了楚天秀手中的水仙刀的刀锋!
哪怕在宁道奇合十之后,水仙刀依旧在他手心霍霍作响,不断地颤抖,但却始终挣扎不出。
不过就在楚天秀将自家的功力运转到极致,震动水仙刀之时,却又异变突起。
一柄寒气森森,泛起青湛湛的异芒的宝剑,在虚空中画过超乎人间美态,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线条,剑锋化为一点青光,宛若是云霞缭绕里的不灭星光,流星般向楚天秀刺了过去。
这一剑,美到了极点,却也可怕至极点,正是在楚天秀跟宁道奇僵持不下,几乎任何还手之力时动手,而这一剑的技艺,更是神乎其技,甚至不比宋缺的“天刀八决”,宁道奇的散手八扑弱上半分。
不用多说,亦不用多想,遍数整个天下,也唯有那位跟宁道奇一般,同样位列三大宗师之一,堪称高句丽的护国武神的“奕剑大师”傅采林,方才有这般高明到近乎可怖的剑术!
但此时此刻,这位高句丽的奕剑大师,却完全舍弃了面皮,不顾自己那武学泰斗的身份,行此偷袭之举!
不过毋庸置疑的是,傅采林的行为虽不高明,颇有些鬼鬼祟祟的味道,但他在此时出手,他那一必杀的一剑,真的好似鬼神一般,恐怖到了极致!
“奕剑大师”傅采林,本就是当世剑道最强者。在当时武者之中,唯有宁道奇,宋缺等寥寥数人,才能跟起并肩,余者皆不足而论,而在他不要脸的出手偷袭的情况下,恐怕遍数整个天下,并无一人敢打包票,确信自己能从这一剑下幸存。
一时间,楚天秀不由得全身汗毛乍起,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不论是他的意志,灵觉,还是魔种,乃是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向他预警,向他诉说这一剑的可怕。